向聿柏自然不是对谁都这样。
之后两天，在这栋宅子里随便找个仆人，都清楚向聿柏对斐洛的特殊态度。
虽然暂住在这里，理由是保护这里所有人，向聿柏这几天下来，目光却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斐洛身上，是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
仆人们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比斐洛这个小公爵还要重要。
只是性格冷淡正直的圣骑士长大人，似乎连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都不在乎，这几天内和老公爵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好像不是来保护老公爵的。
他好像真的没把老公爵放在眼里。
每个仆人都忍不住这样想，又不敢去问他这样失礼的问题。
斐洛结束一整天的学习，向教他语言学的教授道别，把教授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他转身观察跟在他身后几步远，似乎是在保护他的向聿柏。
“柏特兰，”斐洛主动走近，脚步优雅，一边仰头看他，用柔软带了疑惑的声音询问，“你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向聿柏垂首和他对视，表情平静而冷淡，看起来没有任何私心，对斐洛和其他人都一视同仁。他的嗓音同样冷淡，完全不心虚：“保护你。”
向聿柏没有骗人，他确实想要保护斐洛，虽然完全出于私心。在这个存在着吸血鬼和圣骑士的，一点都不安全的奇幻世界里，斐洛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现在这里大概率已经被吸血鬼盯上，所以即便是在吸血鬼不会出现的白天，他都不太放心让斐洛离开他的视线。
斐洛听他这么回答，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轻轻歪了歪头，扬起笑脸追问：“只保护我吗？你不是说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这里所有人，但你好像一直都跟在我身边。”
“是我的行为让你感到困扰了吗？”向聿柏思索片刻，“那我站得更远些呢？”
作为一个圣骑士，他的视力非常出色，只要视线不受阻挡，他完全可以看到正常人不可能看到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圣骑士是和吸血鬼一样非人的存在。
斐洛听到他缓和了语气的询问，表情有点惊讶，看了他好一会儿，拒绝道：“可以不要那么做吗？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盯着我。”
他顿了一下，强调：“会让我感到害怕。”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斐洛倾身，凑近，认真盯着他的眼睛，柔声细语地对他说话，“只要你保证，你绝对不会那么做。”
向聿柏自然不会做令他感到害怕的事，嗓音又缓了几分：“我保证，我绝不会那么做。”
“那你也肯定不会偷听我和别人讲话吧？”
斐洛嗓音神情都柔弱，却不能完全抹去这句话里的怀疑。这种话对贵族而言极为冒犯，几乎等同于是在怀疑一位贵族不是合格的绅士。
而对圣骑士而言，这句怀疑也像在说一位圣骑士缺乏骑士精神。
向聿柏，恰好既是贵族，又是圣骑士。
“抱歉，是我问了失礼的问题。”斐洛这样说着，却伸手去抓向聿柏的手臂，支撑住自己。身体前倾，凑得更近，紧盯着向聿柏的眼睛。
他语气无辜，带出亲昵的称呼：“你生气了吗？柏特兰。”
向聿柏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他们的姿势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过于亲密了。斐洛动作主动，那颗心却截然相反。
他能感觉到斐洛对他的防备，忌惮，和试探。
“我没有生气，你不需要道歉。”向聿柏用手臂稳稳支撑着他按过来的手，犹豫是否应该拉开距离。
在斐洛眼里，他们目前不怎么熟悉，仍然能算作是陌生人。斐洛的亲密行为明显是对他的试探，不拒绝的话，是否会被斐洛认为是他本性轻浮风流。
他后撤了一步拉开距离，小臂略抬起，仍支撑着斐洛，避免斐洛失去平衡摔倒。
“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听的。”他平静回应斐洛之前的问题。
斐洛似是很满意他的回应，笑得眉眼弯弯：“嗯，我相信你。”
向聿柏被他的笑容晃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听到斐洛追问：“但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只保护我，你不想去保护这里的其他人吗？你不想保护我父亲吗？”
斐洛再一次凑近，仰头看他，问出了更冒犯的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这仍然是一次试探。
斐洛却没能试探出什么结果。面前这位传闻中冷淡正直的圣骑士长，只是又一次后退拉开距离，同时体贴地没有抽离手臂，避免他不小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