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跟项目和营销人员请教时，周芝芝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痛快。销售这个工作在她眼里是没门槛的，所以也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她在培训机构，天天能看到营销人员为了卖课、让家长掏钱，用尽了“套路”和“话术”，没想到自己居然要走到和他们为伍。
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术业有专攻，但在周芝芝眼里，没有门槛的都称不上术业。陈总让她来学，她倒要看看项目主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可学之处。
项目主管叫陈晨，机构里的老人喊陈总“老陈”，喊陈晨“小陈”，小陈主管听到周芝芝的来意，笑着让她坐下，自己替她办。
小陈主管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手机，说：“你看时间，现在11点半，如果政府上午开会，现在应该快开完，要选择打电话，现在是好时候。如果怕唐突，不要先打电话，可以先发短信过去，介绍自己的身份、去电目的，对方如果回复了，再打电话。如果对方主动打电话来，证明对方对你也很感兴趣。”
打电话也有这么多门道，周芝芝问：“那如果对方不回短信，就代表对我们项目不感兴趣？那就不用打电话了”。
陈晨赶紧摇头：“他如果不回短信，你就一定要再等合适时间，给他打电话，争取最后的机会”。
陈晨的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翻飞，然后把手机给周芝芝看：“发完短信了，等着吧”。
她看着短信的内容：“于局长您好，我是新成长公司文旅分部的陈晨，收到潭州市的邀约，我们董事长宋春风对此非常重视，让我马上跟您联系，我想跟您就项目在电话里做进一步的沟通，您看是否方便？”
周芝芝疑惑：“是董事长的要求吗？我以为这是陈总的意思，陈总昨天直接交给了我，没跟我传达宋董的要求。”
陈晨笑了：“我们出去谈事，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谁认识三元桥分校，但是都认识宋春风，宋总就是我们的招牌，你去跟地方政府打交道，肯定是哪块牌子好用，打哪块牌子”。
原来小小一个短信和电话，就有这么多门道。周芝芝心里知道陈晨的做法是有道理的，但是依旧觉得不是“正路”，项目也好，生意也罢，她遵循的还是“诚信”为本，以实力服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不需要打什么“招牌”的，关键的是把自己变成招牌。就跟她在培训机构里一样，她不需要打招牌，也不需要虚张声势，就是因为专业水平过硬，所以来她这上课的家长和学生络绎不绝。她也不信地方的一个招商局局长这么傻，看不透陈晨这点“招牌”。
但是响起的电话声打破了她的想法。陈晨很快接起电话，就跟对方寒暄起来，她听着他们客气的问好，互相介绍了各自的情况，然后陈晨最后再三客气道谢，说：“于局，我们这边具体负责的工作人员，我待会让她加上您那边负责人，他们就具体的事儿，互相对接，要是方便，我们待会儿也加个微信，到时候拉一个工作群，您看可以吗？”
挂了电话，陈晨把记在本子上的电话号码给她，说：“这是招商局的刘处，你待会儿加上他，他会把潭州文旅相关情况，发一个文档给你。你跟他商量下，说一下需求，他到时候会把考察路线还有相关安排都发给你。”
周芝芝连忙感谢，殊不知她本来是被陈总派来，请教一下陈晨怎么做，现在突然陈晨变成项目主导，给周芝芝派活了。
周芝芝却丝毫没有感觉不对。只庆幸能完成陈总交代的任务。项目工作的挑战，不仅在她没有经验，更在她不知道项目是要去抢、要去争，而不是按部就班，她太有学生思维的路径依赖，期待凭借努力和勤奋，一步一个脚印，被动等待别人的肯定，以及一份公平的待遇。
等周芝芝跟潭州市招商局刘永胜刘处联系上，对方轻车熟路，给她发来了潭州市文旅相应的介绍资料，还给她邮寄了宣传手册，双方敲定了日期和考察时间、去的人员，先列了一个方案（草案），送我了陈总审批。
陈总喊她去办公室，她拎上相关材料，推开门发现在里面坐着的还有陈晨。陈总笑眯眯看着她，说：“这个项目方案我看了，很不错，就按方案来吧。芝芝你不不愧是高材生，学习能力强，进步很快！这个项目，就让陈晨牵头，你负责具体工作，她负责沟通协调，你们各自发挥所长，我们培训机构转型打响的第一枪，就靠你们了，一定要来个开门红！”
陈晨站起来，说：“感谢陈总和集团的信任，我做项目也这么多年，第一次有高材生在我手下，芝芝又这么能干，我跟芝芝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
周芝芝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WorkWith陈晨，而是WorkFor陈晨。从明星教师，直接变为项目部小专员了，还是对接的完全空白的文旅项目！
她面上装作无事，也在陈总那里做了一番表态，但是完全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自己就从去负责这个项目，变成去配合这个项目，还是在项目小组里做一个跑腿小妹。
她内心激起一股不平之气，这股气一直横贯在她心里，不时就会被激发出来。
晚上，她不想回家听到王桂香的唠叨，王桂香作为母亲的担忧和问题，她都无法面对，也无法回答。思来想去，她只能提起包，10号线转1号线，往传媒大学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