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澜的面容在跳动的烛火中忽明忽暗，清瘦的脸颊上，下颌线如刀削般凌厉，唯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依旧深潭般沉静，泛着令她心悸的温柔。
“你怎么敢……”谢昭愿踉跄着扑上前，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这是皇宫！到处都是禁军侍卫，你若有个闪失……”
秦承廷勒令秦安澜的大军后撤百里，若是知晓他秘密入京，定不会放过他。
秦安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灼烫着她的神经：“我若不来，如何放心得下你？”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畔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谢昭愿心头剧痛，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毒又发作了是不是？别骗我……”
“不过是路上淋了些雨，不打紧。”秦安澜微微一笑，却在对上她泛红的眼眶时，声音骤然软下来，“真的没事。”
谢昭愿不再多言，拽着他坐到榻边，然后搭上他的脉搏。
如他所说，永劫毒确实暂时稳住，发烧是因为受了风寒所致。
谢昭愿松了口气，从枕下摸出青瓷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他掌心。
“太医院新配的方子，专门医治风寒的。”
秦安澜望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接过药丸，却趁势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开口。
“跟我回南境。”
谢昭愿浑身一僵，随即轻轻推开他：“不行。”
“为何不行？”秦安澜骤然抬眸，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怒意，“秦承廷从未相信过你，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秦承廷是否信我，我不在乎，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即可。”谢昭愿态度坚定，直视着秦安澜担心的目光。
“可是我在乎。”秦安澜紧握着她的双手，目光灼灼，“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冒险，那样我宁可死……”
谢昭愿立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制止他妄语，瞪了他一眼：“你若再说这种话，莫怪我翻脸。”
秦安澜眉头紧锁，抿了抿唇。
谢昭愿不想与他扯这些，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展开在他面前。
“我查到二十年前裴家案的真相了。当年林太后与裴大公子裴峰有婚约，却用裴峰赠予她的定情玉佩伪造通敌密信，坐实裴家谋反的罪名。更可怕的是……”她刻意压低声音，“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楚家。”
秦安澜目光一凝：“楚家？”
“你看。”谢昭愿的指尖点了点信纸上“楚相”二字。
烛光跃动中，秦安澜迅速扫过信中内容，脸色渐渐沉如墨色。
“北境议和……原来如此。当年谢老国公在北境战场，曾截获过一封可疑的密函，怀疑军中有人通敌。现在看来，恐怕与楚相脱不了干系。”
“还有更关键的。”谢昭愿凑近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隐秘的激动，“裴家可能还有血脉留存在世，是一个婴儿，被我姑姑的贴身丫鬟青萍带走了。若是能找到这个孩子，或许便可为裴家翻案，彻底撕开林太后和楚相的真面目。”
秦安澜瞳孔骤缩，猛地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阿愿，你可知这有多危险？当年裴家满门抄斩，林家敢下这样的狠手，若让他们知道你在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