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息后,"咣当!"门框被踹得直晃,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甩着铁尺闯进来。
他敞着油渍斑斑的赭衣,腰间蹀躞带上的铜牌叮当作响,浑身散发着劣酒混着汗酸的臭味。
那双三角眼在庙里扫了一圈,突然黏在了盛花影身上。只见她一身素白孝服,头上只一根银簪,腰间系着条暗纹束带,衬得腰肢不盈一握——分明是个新寡的小妇人。
班头喉结滚动了两下,黄板牙缝里挤出"啧啧"声:"都给老子站好了!"
他敞开赭衣前襟,露出腰间"陈留县衙"的铜牌,"县尉大人手谕——缉拿逃犯!"
他三角眼扫过瑟瑟发抖的灾民:"可有人见过一个脸上刺字的书生?"破庙里一片死寂,几个孩子吓得往妇人怀里钻。
"差爷明鉴。"盛花影往前站了半步,素白孝服的下摆扫过地上灰尘,"我们不曾见过。。"
"放你娘的屁!"班头突然铁尺一指,险些戳到她脸上,"线人亲眼看见那逃犯进了这破庙!"他喉结滚动着打量眼前的小寡妇,目光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黏了黏,"小娘子该不会。。。私藏要犯吧?"
"小娘子穿得这么素,守寡呢?"他故意晃到盛花影跟前,铁尺轻佻地挑起她一缕发丝,"跟爷回衙门暖暖身子?"
赵嬷嬷刚挡上前,就被他铁尺一横:"滚开!"那满是茧子的手竟直接往盛花影脸上摸,"这细皮嫩肉的。。。"
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盛花影脸庞的瞬间,
"啊——!!"
那班头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不准碰她!”只见阿树像只发狂的小狼崽,猛地扑上去狠狠咬住他那只咸猪手。
牙齿深深陷进皮肉里,鲜血顿时顺着他嘴角淌下来。
"小畜生找死!"班头痛得面目扭曲,抡起铁尺就要往阿树头上砸。
"哥哥!"小女孩尖叫着扑上来,死死抱住班头的腿。独臂汉子也用仅剩的胳膊勒住差役脖颈,将他拽得踉跄后退。
铁尺擦着阿树发梢划过,"咔嚓"一声劈碎了供桌上的破碗。班头暴怒地甩动身躯:"反了!都他妈反了!"他挣开钳制,猛地拔出了腰刀——
"放肆!"盛花影突然一声清喝。她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寒芒乍现:"我乃安宁侯府少夫人,你们谁敢动手?!"
庙内霎时一静。班头举着朴刀的手僵在半空,瞪眼看着这突然变了气势的小妇人。
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玉佩,上面"安宁"二字在幽暗破庙里泛着温润的光。
"这、这。。。。。。"班头盯着玉佩,额头渗出冷汗。居然是一位侯府贵妇人,这可不是他能随意调戏的对象,他慌忙后退两步,腰刀"咣当"掉在地上。
盛花影冷眼扫过一众差役:"本夫人怜悯灾民,特来施粥赠药。你们这般猖狂,是要我请侯爷参你们主子一本?"
班头面如土色,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后面几个差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滚!"盛花影一声轻叱,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待马蹄声远去,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却见阿树仍死死盯着门口,嘴角还带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