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平闻言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孟小磊的脸：“的确是老孟的孩子，长得真像！”
“这孩子不是跟着他妈吗？你怎么给接过来了？”沈季平疑惑地问道。
袁利国还想细说，自家传来不耐烦的催促：“袁利国，赶紧回来做饭！”
是王红梅的声音。
顾忌到她今天刚挂完水，身体肯定不舒服，袁利国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只能抱歉地将孟小磊交到沈季平手里：“具体的事情，明天再跟你说。”
“今天晚上，先让孩子住你家，拜托了。”
袁利国说完，又和孟小磊嘱咐了几句，孩子乖乖地点头，跟袁利国摆摆手，跟他告别。
袁利国走进自家屋里，发现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红梅，你怎么不开灯？”
袁利国边说，边在墙上大幅度地摸来摸去，想找到灯绳。
好不容易找到灯绳，袁利国用力一扯。
灯亮了，灯绳却断了。
袁利国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断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什么都不顺。
听到袁利国关门声的王红梅不再忍耐，恨恨地咬出几个字：“袁利国，你可真是好样的！”
袁利国终于抬起头，看着眼睛赤红的王红梅，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断绳扔了：“红梅，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嫌弃我生不出孩子，就从外面抱一个好大儿回来给我养吗？”
“袁利国，这几年我四处寻医问药，中医西医，我吃了多少药，打了多少针，我是为了谁？！”
“现在眼看着我们都快三十了，你担心我生不出来，没人给你们老袁家续香火吗？”
“你就算要抱养孩子，能不能找个小一点的？这么大一个男孩子，人家有爹妈，有家人，有自己的名字，你抱回来干什么？！”
“袁利国，你嫌弃我就直说！”
“早知道你不想跟我要孩子，我就不该辞了工作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海岛上来！”
王红梅越想越委屈，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直在流。
她口气犟直，面对袁利国难得的心虚和愧疚，仿佛找回了这么多年少有的底气和骄傲，“今天下午，我当着你们领导的面，跟沈季平的爱人道歉，你为什么不在？”
“同样是军属，凭什么周颖如不想上班，沈季平就养着她，还给她买大冰箱！”
“同样是军属，凭什么周颖如被冤枉了，沈季平就给她撑腰，我反而要被按头道歉？！”
“我也是军属，我也有丈夫，袁利国，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给自己找儿子！”
王红梅气地将桌子上的玻璃茶具全部扫到地上。
这套茶具是她和袁利国结婚的时候，在外贸公司工作的长辈特意送的进口货。
王红梅喜欢的不得了，走到哪里都带着显摆。
可惜现在，茶壶，茶杯都摔得粉碎。
玻璃落地发出清脆的炸裂声，王红梅的手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王红梅愣住了，翻转手背，看到血从伤口不断沁出。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凝固住。
夫妻俩见了血，都发怔了。
还是袁利国首先摆脱了怔忡状态，从抽屉里找来了碘酒、棉签和消炎粉。
王红梅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发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眼里蓄着一包泪，盛不住了就往脸上流。
袁利国给王红梅粘好纱布，又拿来墙边的扫帚，将地上的碎片全部归拢到一处，给自己和王红梅的脚下清出一块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