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灵秋被他话中莫名的情绪刺了一下,说出了声:“我的事,我想告诉谁便告诉谁。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话说,不如闭嘴。”
言罢,她不管云靖的反应,再度掐断了同音咒。
这厢,苏韫珩听她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禁惊愕道:“凌姑娘可是在同我大师兄交谈!这隔空相谈,不用传音符,是如何做到的?”
“同音咒。”
灵秋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太有耐心了,竟生同薛成昭说出如此多的废话。
除了眼前的明符,再不见半点光源。越想越觉得烦,她只管驱动剑气,哐哐凿着面前的路。
“同音咒!?”
苏韫珩又惊了。
这同音咒又称千里同音咒,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咒术,两两成对,用于传递信息。与寻常的传音符不同,高阶的同音咒除了传音,甚至能使成咒双方达到共感。
同音咒极其罕见,唯有关系极其亲密的人才会彼此合契,种下此咒。
苏韫珩看着少女的侧影,心头一动,张了张嘴,只问道:“凌姑娘……同我大师兄的关系很好吗?”
灵秋的动作因他这句话顿了一顿,剑气在巨大的水晶石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深痕。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睫投下一层阴影。
有趣的是,这是灵秋生平头一回被人问及与另一个人的关系——在这之前从没有人问过她这种问题。
思绪在沉静中流转,灵秋想,她待云靖似乎的确有些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淡薄,唯一称得上亲密的也只有像逍遥派众人那样彼此爱护的同门。
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仆人吧。
云靖做事尽心,灵秋也算满意。
主仆间的情分总要比他人多上几分,虽然也只是几分而已。
情感总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作为载体。
只是有时候,他有点太不听话了。
灵秋的眉心微蹙又渐渐舒展,半晌,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我与他不熟。”
“我同她从小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这头,云靖听到云海川的问题,皱着眉将注意力从被掐断的同音咒上暂时移开。
“所以云公子才会知道凌姑娘怕黑么?”
云海川检查过闻人双双四周的禁制,拿过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
到底是少年人,方才的惊险余味一过,自然而然地熟络起来。
她存着闲话的心思,云靖闻言却顿时生出三分警惕,反问道:“谁跟你说她怕黑的?”
见他一脸故作镇静,云海川笑起来,解释道:“落入这石窟时,我一个人在地上晕了好久,迷糊间注意到云公子一边唤凌姑娘的名字,一边拉阿昭的手,嘴里还说着安慰的话。后来你挡在她身前,遮住了光,看凌姑娘当时的反应,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云靖垂下眼睑,碎发自额前滑落,显得有些凌乱。片刻,他抬起头,看着云海川,语气带了低涩的哑:“这件事,我希望云姑娘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是属于他和凌秋两个人的秘密。
曾是。
至少在一刻钟前依旧是。
“说起来,你我还是本家呢。”云海川笑,“这个忙我帮了。”
她递来酒壶。云靖摆了摆手,没接。
耳边仍是长久漫漫的沉默,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剑柄,终于停下试图驱动同音咒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