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下望去,像曾经那样,望向下方一眼望到头的花灯。红『色』的灯海浮着。
那一日,月皊的脸彩『色』的琉璃灯下『露』出,弯着一双眼睛,眼里掬着一捧明灿的星子。仰着一张笑靥,向身边的江月慢去指挂在高处的花灯。
抬起的纤指,好似也镀了一层春日的柔光。
李淙知道月皊今日会会。他想见,他有话想再一遍。半个月,他总算将身体养得稍微好些,至于用一张毫血『色』的惨白面容面对。
李淙将日子选在今,将地方选在这里。
欢喜也好,黯然也罢。都该在这里。
许久没有风,檐角路柱的花灯都安静下,与李淙一起等待着。
风忽起,数的琉璃灯在一瞬间活跃起。
李淙抬眸,在欢快飘摇的盏盏花灯下,看见了月皊。
月皊弯腰,捡起被风吹落在地的一盏琉璃灯。捏着提绳,轻转着这盏琉璃灯,瞧得专注。
没有看见李淙的身影,但是没有寻找,立在这里,等待着。
终于在红『色』灯海里看见了李淙。他一身月白长衫,玉带束腰身,腰侧悬一枚白玉。
是初见时的模样。
李淙缓步朝月皊走过,他立在月皊面前,朝伸出手。月皊便将手里的琉璃灯递给了他。
李淙侧转身,拿起路边的挂灯杆,将这盏琉璃灯高高悬挂。
月皊仰着头,安静地望着他将这盏琉璃灯挂起。这站琉璃灯终于其他的花灯汇在一起,也可以随风轻轻地晃了。
李淙抬目凝望了片刻,才收视线。他望向身侧的月皊,温声开口:“现在我可以再你一次了。我是太子了,你愿愿意我离开长安?”
月皊收望着花灯的视线,将目光落在李淙的双眸,慢慢蹙了眉。
李淙忽然很仓促地补了一句:“别多想,我做太子,是因为你。”
全是因为你。
实话能言,他能让胡思『乱』想。总是那么容易胡思『乱』想,再自责。
李淙凝望着月皊,所有的深情被压制,他只允许自己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望向。
“如果你喜欢洛北,我陪你故土。祥林郡也错,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寒冷的冬。有湘元也很好,那里口味偏甜。你喜欢的几种甜点都是出自那里。”
“我请殿下吃透花糍吧。”月皊弯唇。
李淙微怔,缓缓点头。
他出斡勒之前,没能把那支步摇送出去,便是这样弯着眼睛对他说,等他了,请他吃透花糍。
远的地方,就有一家甜点铺子。月皊走过去,柔声道:“两分透花糍,一份要多加糖的,一份些糖。”
李淙侧,凝望着。
透花糍递过,月皊先接了那份糖的递给李淙,又接了自己的那一份。
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
李淙握着那碗透花糍,没吃。他的目光始终跟在月皊的身。
月皊再咬一口甜甜的透花糍,目视前方,望着花灯与行人。眼下刚过晌午,到热闹的时候,这里算九环街比较偏的地方,人就更了。
“我之前想请殿下吃透花糍的时候,心里也曾很期待过。”
曾。李淙辗转想着这个字。
“期待着与殿下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往前走,一人手里捧着一碗透花糍。”月皊弯着眼睛又吃了一口甜甜的透花糍,“可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李淙停下脚步,握着透花糍的手微紧。
月皊也停了下,仍旧目视前方,没有去看李淙。脸仍旧挂着浅笑,柔声:“我已经往前走了,殿下也该往前看往前走。”
往前走,却并能再同行。
李淙压下想咳的冲,他再缓一缓心里的痛楚,才用低低的声音:“你喜欢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