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怀南点了毛肚、鸭肠、耙鸡脚、黄喉、猪脑花、腰片、贡菜……
直到所有涮菜摆了满满一桌，她才尴尬地开口：“呃……我是不是点太多了？”
吃饭期间，苏怀南问了许多关于两人如何走在一起的问题，一个个问题像珍珠一样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独一无二的珠宝项链，永久地挂在两人的心间。
有些珍珠是怀南见过的。
比如地震那天，秦宇因为担心琬琬，仅仅用了十秒就一口气冲上了五层，还是逆流而上，后来无论琬琬如何给他加油打气吃盖中盖，秦宇都再也没有跑出过这种成绩了。
比如校园歌手决赛上，琬琬唱的那首《岁月神偷》，秦宇在台下都听的明明白白。
而有些珍珠却是经历了大浪淘沙，才最终抵达他们手中。即使如何简化陈述，也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不为人知的辛酸坎坷。
比如秦宇家那几经拆迁的落魄小饭店，如今已成为川南首屈一指的连锁餐饮店，甚至受邀拍摄过《舌尖上的中国》。
比如琬琬妈妈一开始是如何看不上秦宇，而经过十年的成长历练，秦宇终于长成了让她安心将女儿交付给他的男人。
苏怀南在一旁听琬琬和秦宇你一言我一语，随意又跳跃地讲着两人这场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爱情长跑，不禁莞尔。
“真好，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正果了。”苏怀南感叹。
“如果当年有什么云空间、打包压缩发送之类的科技，唐僧应该也不是那么想经历这么多劫难的。”琬琬夹起一块毛肚放到秦宇的碗中。
“我愿意的。”秦宇认真地反驳。
琬琬想了想，说：“那好吧，我也愿意。”
苏怀南一身鸡皮疙瘩，大叫道：“你俩够了！我不是神父，还没到互相宣誓的时候，也没问你们是否愿意！光天化日秀恩爱，你们觉得合适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转过头看回怀南，双胞胎似的点点头：“嗯，合适。”
怀南气得将所有毛肚一口气倒进锅里，然后全部夹进自己碗中。
你俩光盯着对方看不就饱了？还吃什么吃？！
---
火锅店里播放着李宗盛的《鬼迷心窍》，苏怀南忽然泪如雨下。
琬琬也顿住了。
“怀南，你……还好吗？”
苏怀南苦笑着摇摇头。
“琬琬，我们下次吃火锅点微辣吧，我以为我还可以的，”她往嘴里塞了一块毛肚，呛得鼻涕眼泪横流，却没有抬手去擦，又接着往嘴里塞了一大筷子鸭肠，含糊地继续说道：“但离开四川太久了，装都装不出来，我真的是太没用了，我早就该认怂的，吃不了辣还要装……”
琬琬低眼看向手中剩着半杯啤酒的玻璃杯，拿起一旁的酒瓶，将杯子斟满。
她却没有举杯。
三个人的桌子寂静地听得见红油火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李宗盛独特的演唱方式，让他的歌听起来像是在跟人娓娓道来一个久远的故事。
---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
琬琬忽然用力地将酒杯磕向桌面，满满一杯酒，洒湿了整只手背。
“苏怀南！你拿出手机睁眼看看上面的日期！2023年了！十年了！十年！要么就去找到他！要么就立刻放下他！你还要困自己多久？”
冰凉的啤酒顺着手背滴落，滴答，滴答。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他。”
终于，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