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莘歪头,有些不解。
颂今笑着解释,“叶府不比寻常人家,最重家亲和睦,便是侯爷来了,也要一日三餐一起用膳。”
周莘自己在周家吃饭时都不必凑齐人,周暄爱闹腾,周莘是不喜欢和长辈吃饭的那些规矩,于是两个人将整个越国,大到酒楼饭阁,小到僻巷酒家,全骑马逛了个遍。
周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长辈一起坐着吃饭,谁知道叶家竟有如此优良家训,周莘听了只想躺下再睡一觉,她两年来也只和唯二的长辈夏侯复吃过饭,夏侯复也不拘那些礼还让她轻松些。
颂今见她耷拉个脸,凑过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周莘点头,“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去吃饭了?”
颂今当她胡闹,推着她就去了前厅。
周莘到时叶家人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周莘看了眼更不好进去,在门口扭扭捏捏的不肯进,颂今哪肯理她,一掌就将人推了进去。
一群人全看着周莘一个人,她脸色僵着笑了笑,不知往哪走,还是叶若淳叫她入座,位置就正好在卫玘和叶若淳中间,周莘笑着挨她坐下,发现对面空了两个座位,不见叶轻鸿与叶青的身影,这时侍女布完菜,一一退下。
说是一家人吃饭,席间没什么人说话,一向热闹的叶昭也不说话,一时间碗筷碰撞的声音,周莘低头扒了两口饭,叶若淳还叫她多吃菜,周莘点点头却没伸筷子。
“小周姑娘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卫玘低头揶揄她,听的周莘想揍人。
她抬头,正看见卫玘修长的手指游刃有余的使筷子夹着一片鱼送进嘴里,人好看,吃的鱼竟然也格外的香,只是这鱼,怎么有些眼熟?
周莘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饭桌,一半摆在她这一侧的菜竟都是越国菜,她夹了片鱼,是越国姜汁鱼片,周莘愣了愣,低头嚼着没说话,整个人情绪低落的很。
周莘两年多没吃过越国的菜肴了,她一口就能分辨这鱼是越国洺水里独有的锦绣鱼,从前周莘阿娘就说周莘不爱着家吃饭,往后定要吃百家饭,一语成谶,周莘这两年连苦头都吃了不少,就再没吃过越国菜。
卫玘没听见周莘反驳她,觉得她总有些不对劲,正要问她,却见她抬头脸上堆着笑找叶若淳碰杯,“这越国菜应该是淳姨准备的吧,多谢淳姨。”
叶若淳摇摇头,面色和润,“这你可谢错人了!”
周莘随叶若淳的目光转过去,正与卫玘的目光对上,卫玘眼角微扬的往后靠了靠,竟是坐在主位的叶老爷子,周莘立刻起身垂首,“多谢老爷子。”
叶云山放下筷子摆摆手让她坐下,和蔼道:“总觉得与周家有些渊源,你既然也姓周,想来也是有缘,叶家对待贵客向来如此,你不必拘礼。”
周莘点头坐下,心里不太宁静,叶云山这作为总让她以为他知道些什么,她担忧的连嘴里的鱼都没了味道。
饭过半晌,叶轻鸿与叶青回来了,二人神色凝重,入内朝叶云山先行了礼,颂今跟着卸了叶轻鸿身上的披肩,叫人给叶轻鸿和叶青添了碗筷,叶轻鸿入座,叶青被推及桌前,此间不闻一语。
叶云山虽是家主,却极少管王宫之事,若不是昨夜太过凶险,只怕老爷子也不肯过问,现下他正看着叶轻鸿喝了口茶长叹一口气,问道:“如何了?”
叶轻鸿放下茶盏,沉声道来,“昨夜画舫刺杀之事,襄公派了乔世子严查,画舫已经清空,从河里也捞出不少人的尸体,染红大半片沣河。除了死伤无数,还失踪了一人,便是齐王后。”
“我记得,昨夜奉昌暗示襄公意欲与玘表哥结亲,玘表哥回绝,奉昌甩了脸色离席,王后也跟着离开,此后至画舫停下来,也只见到奉昌一人出现。”叶昭放下筷子就是一顿回忆,他也是明摆着不喜欢奉昌,却又不得不问一句奉昌如何了。
“她疯了。”叶青提起神色淡淡,像是提起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在场具是一惊,没想到奉昌在乱夜里竟被吓疯了。
“乔世子说,昨夜被带回去时神智就已不太清醒,现下一直抱着一把刀,也不肯梳洗吃饭,与痴儿无异。”叶轻鸿跟着解释,顿了顿又道,“抓住的那些刺客,死的活的竟一个也没问出来。”
卫玘眸中无波,轻巧开口,“地牢关着的那个也不肯开口。”
“昨夜那般凶险,有人势要下狠手,不是除去襄公,就是…针对叶家。”叶青抬眸,话语戛然而止,眼里藏着锋芒,正对着卫玘,这角度周莘也看的清楚,被他眼神吓了一跳,叶青平日里性子缓和,但凡提及叶家,那就是要吃人。
周莘不由的侧了侧身子,跟着看向卫玘,早前在客栈时,就有人猜测叶家树大招风,这次画舫盛宴不是个好事,叶家再加上一个庆阳侯,这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
“倒是没想到,当真有人敢在沣河上对叶家动手。”卫玘说的轻松随意,眼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杀意,他早与叶青盘算过,他这趟出了北晋,就是有人不想叫他活着回去。
“辰世子如何了?他毕竟是齐王后的儿子。”叶若淳问。
“身上中了一刀,回去后一直窝着养伤。襄公受惊,身体大为虚弱,那舞姬与平宜公主随着伺候,宫里宫外全是乔世子一人操持。”叶轻鸿说到乔世子总有些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