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到刺激,我当天晚上便开始腹痛不止,孩子要提前出来了。
古话说「七活八不活」,我的提前生产让产房里乱作一团。
从午夜痛到了天光微亮,孩子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我却渐渐没有了力气。
感觉到一阵阵暖流涌出体外,江太医的药一碗接一碗的被送进我嘴里,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陛下,您不能进去!」我听到外面的呼喊声,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热大手握住了。
「望舒,坚持住,我不能没有你。」话语间,一滴滴温热落在我脸上。
我好想抬手摸一摸朱曦的脸,告诉他皇上是九五之尊,是不能流泪的,但是我真的睁不开眼睛了。
「望舒,这个孩子是你和陈青尧之间唯一的念想,你若就这样睡着了,孩子也就保不住了。」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说。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掐住他的手一用劲儿,终于听见了孩子地啼哭声。
14
等我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朱曦满脸疲惫地守在我身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青色的胡茬布满了整个下颌。
见我醒了,他终于放下心来,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我把春草叫了进来,让她找人把朱曦挪到床上。
朱曦一直牢牢抓着我的手,此时也丝毫不放松。
春草在我身旁轻声絮叨着:「娘娘,陛下已经不眠不休在你床边坐了五天了,这期间他滴水未进,早朝也停了五天了,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
「娘娘,还好你醒过来了,再这样下去,陛下恐怕要随你一起去了。」
我转头看了看睡在旁边紧紧抓着我手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和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朱曦醒后让奶娘把孩子抱给我看:「是个男孩,还等着你取名。」
我转头看了看孩子,却没有伸手接过,低声说:「就叫他朱离吧。」
朱曦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生产时候的大出血还是让我留下了病根,医者不能自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我即使穿上了狐裘,房间里放了四个炭盆还是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一日起床,感觉到自己精神不同以往的好,我意识到,就是今天了。
翻出柜子里初见陈青尧时穿着的水绿色衣裙,我让春草给我精心画了个妆。
「去帮我把陛下请来吧,就说,望舒请他赴约。」
我裹着狐裘,坐在玉兰花树下,用小炉子温了一壶酒,嗅着玉兰花的清香味出神。
朱曦来得很快,他坐在我对面笑盈盈地问「望舒今日心情怎么这般好,竟大中午的邀约我喝酒。」
我给我们各自的杯子斟满了酒,端起来与他碰杯后郑重其事地说:「朱曦,第一杯,敬你对我的爱重。」
「这第二杯,敬你让我生下阿离。」
「第三杯,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
三杯酒下肚,我感觉自己头有些晕,身子一软就朝旁边倒去。朱曦眼疾手快接住我,我顺势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树上密密匝匝的玉兰花。
「朱曦,你替我照顾好阿离,他有个不爱娘亲的爹,还有个不负责任的娘,他是个命苦的孩子。」
「如果他也喜欢医术,你就把我留下的手札全都交给他吧,如果他不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朱曦,我书桌上的锦盒,你替我交给陈青尧,此生我们缘尽了,来生也不必再见了……」
「朱曦,我不想入皇陵,你给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