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男子坐在湖边,一颗一颗的往湖里丢石子。他的影子投在湖面上,随着水波荡漾,散开,然后重新出现。她走过去,男子慌忙礼让。没想到还是个读书人,她轻笑,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说今年院试又没考上,不敢回家。男子满面愁容,她不知怎的,心中一软,说:“别灰心,你一定能考中!”画面一转,她嫁作人妇,枕边人正是那名男子,可她再也说不出鼓励的话。一切都那般真实,真实到牛氏清楚的记得她嫁给温大富时,内心是欢喜的。到底是哪里变了。牛氏醒来的时候,眼前正是那张熟悉的脸。“大富。”牛氏轻声唤他,却发现声音嘶哑,只发出一点声音。“娘醒了。”温大虎急忙喊道。意识清醒后,牛氏觉得好笑,竟然把大虎错认成大富,她这个娘当的。牛氏刚要起身,只觉头痛欲裂,轻呼出声。“躺着别乱动了,喝了那么多酒,不头疼才怪。”温大富一脸的抱怨,端了碗解酒汤,粗鲁的放在桌子上。“把这个喝了。”于氏支撑着爬起来,一看,碗里飘着几根豌豆苗。“看什么看,做的不对?你以前不就这么做的吗?”温大富依旧语气生冷。谁家摆答谢宴,自家人先喝倒的,什么便宜都想占。“谢谢。”于氏端起碗喝了个精光。温大富斜着眼睛看自家媳妇,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牛氏喝完,抬手擦干净嘴角的水渍,眼神变得柔软。“大富,咱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温大富正低头看书,听完瞬间抬头,狐疑的看着牛氏。咋回事,这话是从他媳妇嘴里说出来的?看看周围,没别人了呀。“媳妇,此话当真?”因为不敢相信,温大富确认了一遍。“嗯。”牛氏点头,嘴角一弯,笑了。温大富倒吸口凉气,她已经多久没对他笑过了。抬手摸摸牛氏额头,不烧啊,难道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傻了?不过,要早知道牛氏喝完酒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早就搬着酒坛子回家了。“媳妇,我听你的,咱不吵架,你想吃啥,今天我做饭。”温大富见牛氏如此认真,语气也缓和下来。大虎和二虎悄悄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出声,两人对视一眼,爹这是翻身了呀。中午,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饭,温大富边吃边流泪,他善解人意的媳妇回来了。一连五日,西房大屋都静悄悄的,再也没听见牛氏吆五喝六的。温大富去哪儿都挺着胸,高昂着头,温小酒觉得,他下一步就要踏着舞步,高唱:呀啦索~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第六日,温大富抱着头从屋里跑了出来,牛氏拿着擀面杖在后面追。边追边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人家搬新家跟你有啥关系,你要敢拿家里一分钱,我打……”后面的话没说完,被赶出来的冯氏一栏,憋了回去。转眼看见温小酒,翻了个白眼,扭头回了屋。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这些话本来就是要说给一些人听的。温大富尴尬极了,前几日,他信誓旦旦的跟冯氏说,他媳妇改了性子了。冯氏暼他一眼,牛氏是什么样的人,她要是改了性子,她不姓冯。当然,她没当着温大富这么说,毕竟儿子难得这么高兴,多笑一日是一日吧。果然,温大富当时说话有多耀武扬威,现在就有多落魄。这脸可丢大发了,温大富也不说话,低着头回屋了。大虎和二虎拍拍可怜爹的肩膀:“爹,保重啊。”唉,温大富长叹一声。这边,摆完宴席的第二天,于氏跟温阿香提着水桶去新家仔仔细细擦了一遍。下午,一家人收拾东西就搬了过去。要说她家穷得也没啥东西可搬,温小酒和温桐一个拿着一包旧衣裳还有破布头。温阿香和温坛儿一人抱着一床被褥,于氏拎着米面,因为盖房子蒸了几次馒头,白面已经下去一半了。到新家后,又跑了一趟,旧房子就空了。一家人站在门口,回头看这个曾经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他们在自己做的桌子上吃饭,在硬木板搭的床上小声聊着心事,在门口围着娘亲,听她讲故事。虽然房子破旧,可在里面的记忆是美好的。“娘,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温桐仰着头,问。于氏摸摸他的小脑袋,点点头。“我舍不得这里。”温桐低下头,小声道。“温桐,那要不我们都搬过去,你自己留下?”温小酒跳出来道。“不行,你们不能丢下我。”温桐急了。小酒坏,小酒最坏了。“娘,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住哪里都会很开心的,更何况我们换的是大房子,应该高兴啊。”温小酒眼睛晶亮的看着于氏。“小酒说得没错。”大家最后看了眼旧房子,然后毅然决然朝新家走去。人总是要向前走,没有必要太留恋过去,而他们这一家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到了新家,温小酒迫不及待拉着大伙,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介绍。这可是按照她的想法建成的房子,骄傲着嘞。“娘,以前您总是大冷天的还在门口绣花,就是舍不得点灯,这次屋子里亮堂了,您也不用挨冻啦。”“大姐,这个灶台可比咱家以前那个大多了,你再也不用嫌洗完的菜没地方搁了。”“二姐,这是我专门让大伯给你留的书桌,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写字,学习记账啦。”“温桐,快过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温小酒指着一个小隔间:“这是你的房间,以后你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了。”于氏,温阿香还有温坛儿都很高兴,只有温桐恼着脸,一脸的不愿意。“怎么了,温桐,你不开心吗?”温坛儿看出温桐兴致不高,问。:()萌宝六岁半:我在长安开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