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抱起了双臂,继续深沉地说道:“他们在休息的时候聊天,言语间对我的偶像极为不敬,我听不下去,便和他们理论。”
“他们说,雎鸠,你是不是小时候骑马摔下来的时候摔到脑子了,你看看你这个崇洋媚外的样子,我北蛮有那么多战绩赫赫的武士你不崇拜,非要崇拜一个来自于南国的人;而且,你以为你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就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要不说你傻呢,那些英明神武的丰功伟绩,肯定都是说书人编出来骗你的,你竟然一股脑全信了!”
小满说得有些义愤填膺,却被安凌截住了话头:“等一等,雎鸠是谁?”
小满突然露出了一丝羞赧:“它来自一句文词儿,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安凌瞳孔放大到了极致:“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这么说,自然非常不乐意。于是我就反驳他们:你们错了,你们怎么能对南国人和中原武林抱有如此根深蒂固的偏见呢?谁说南国的英雄好汉就不值得崇拜了?是,南国人大多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种地种傻了,但我的偶像,即便生长在这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当中,依然能练成绝世神功,成就一方霸业,你们说,这不值得崇拜吗?”
如果不是安凌拦着,小满慷慨激昂的演说恐怕到打烊的时候也结束不了。安凌拉住小满,问出了心中的盘桓已久的疑问:“所以你的偶像是君子,还是淑女?”
小满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异:“我还以为你们南国人都很有文化呢!我的偶像是关关啊,关关雎鸠嘛。”
“?”安凌眉头紧皱,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见小满还要长篇大论地将演说进行下去,聂元坐不住了,粗声粗气地叫道:“喂,雎鸠,你能不能说重点?我那几个好哥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小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们这不是发生了争执吗,然后他们就把我打了。”
说到此处,小满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疤:“你看,这里就是当时被他们打的。”
聂元:我看他们还是下手太轻了。
小满继续说道:“那次口角加拳脚过后,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和那群莽夫不是一路人,所以我决定趁早溜走。可是工资还没结呢,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当晚给他们下点蒙汗药,趁他们昏睡之后偷点东西换成盘缠,就当给我自己发工钱了。”
安凌:……我可得防备着点,要不以后工资日结吧。
“可是,事情出了岔子。我偷东西回来之后,发现……”小满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丝颤抖,眼睛里闪起了恐惧的光,仿佛当晚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眼前:“发现那几位大哥都死了。被人拿刀捅死了。”
“你胡说!”聂元恨不得跳上来再次抓住小满的衣领,虽然他上身已经无物可抓了,“我那几个兄弟就是你杀的,你怎敢说他们在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捅死了!”
小满大吼道:“我说的是真的!”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聂元和小满都恨不得立时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安凌不得不跨步挡在了二人中间,向聂元摆手道:“我们听他把话说完。”
小满站在安凌身后继续讲述那晚的事情:“当时我特别害怕,可是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还把一把尖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雎鸠,那个人粗声粗气地说,别说话,把你偷到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你就和床上的那几位兄弟一起去见腾格里吧。”
“我当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得把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物件都交给了那个人。他拿了东西就一溜烟跑了,我看着床上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心里觉得第二天一早肯定说不清楚,就只得趁着夜色逃跑了。”
安凌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其实陀庄主那些失踪的东西最终并没有被你拿了去,死了的那些家丁也不是你杀的?”
小满在她身后点了点头:“没错。”
安凌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陀庄主:“陀庄主,我觉得他说得挺真实的,细节丰富,情感充沛,还真不像是现编的。我看这一切都是误会,要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聂元咆哮道。“我和那几个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我决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一边说着,聂元一边咔嚓咔嚓地活动着骨节,一副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把小满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安凌想着聂元再怎么厉害也是陀庄主的手下,于是还扯着脖子叫道:“陀庄主……”
可是话语未落,聂元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挡我者死!”接着一个猛扑,还没等安凌反应过来,聂元就已经欺到了她身前,一掌虎虎生风地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