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还能回来就好了。
他要是能现在回来该有多好。
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彻底模糊的视线中阿不花那好像动了一动,下一瞬,瘫软无力的身子被打横抱起,细软的腰肢被一只肥硕的胳膊蛮横锢住。
阿不花那抱着她,急不可耐地走向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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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吠声顺着幽长的街巷遥遥传来,踏着一地清冷,陈伯和玉贵人一前一后地拐过大街小巷。
额勒城的夏夜堪比南国的秋季,只穿一身单衣的玉贵人虽然快步走着,却依然感到手脚俱寒。
冷夜寂寂毫无人声,在睡着了的额勒城里穿梭了约莫一刻钟,二人走进了一个曲折蜿蜒的小巷,巷子尽头坐落着一间略显破败的房屋,屋檐下挂着一个陈旧招牌。
“燕计酒馆。”玉贵人心里一字一顿地默念着。
“我们快到了。”陈伯低声说。
玉贵人心跳开始加速,望着巷子的尽头,她悄然攥紧了衣裙。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绝域之地要看的人,就在那扇破旧的大门后面。
可是这时,陈伯的步子突然顿了一下,他猛地举起一只手,示意玉贵人停下来。
“不对,有情况。”陈伯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戒备。
不知是不是错觉,玉贵人感到陈伯的后背陡然绷直,那是习武之人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微弱的清辉洒在他黑色的夜行衣上,陈伯背对她的面庞上不知是什么神情。
“怎么了?”玉贵人轻声问道。
这时,不用陈伯多说,玉贵人也感受到了附近的异样——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二人幽幽背后传来,寂静的夜里,茕茕足音在蜿蜒狭长的巷子里回响,每踏一步,二人的心就抽紧一丝。
这么晚了,走了一路都没看到半个人影,为何这时突然有人出没?
玉贵人双手攥紧群裾,和陈伯同时一齐回头——
清冷的月夜,曲折的巷子隐在一片阴影之中,来人似乎近在咫尺,寂静的夜里玉贵人甚至仿佛能听到他低沉的呼吸,可是身后的拐角遮挡了视线,一个被拉长的黑影从地上快速冒头。
哒、哒,来人似乎只有几步之遥,那道黑影霎那间从地上移动到了巷子的墙壁上。
瞬息间,一个北蛮汉子笔挺的身形出现在了街角。
他身着一身暗黄色的蒙古长袍,脸上髭发繁密,眉目不怒自威,锐利如苍鹰一般的目光透过茫茫夜色。
玉贵人猫儿一样的瞳仁微微张大,她定定地看着愈来愈近的来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渐渐摄住心神。
记忆中的少年面孔透过交叠的时空投射到来人的隐在暗夜中的脸上,封存了近二十年前的记忆纷来沓至,陈年的记忆并未因横亘的时光而淡去,纷繁的往事在一瞬间跃然于眼前。
来人她身前站定,锐利的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柔软了下来。
玉贵人定定地看着故人近二十年后的面庞,微颤着嘴唇,轻声唤道:“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