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牺牲？苏怀南略过了问题原本的关键点，而抓住了两个特别之处。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是特警。公安大学毕业后，就进到了这边的市局。”
公安大学？他曾经竟然也在北京，苏怀南不可思议。
“特警？那陈氏集团呢？”
“这些年川南重点发展旅游业，支柱产业就是彩灯，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市的支柱产业由私人掌控，前几年国资委来谈收购，我本来就无心这方面，跟董事会商量了，谈了个合适的价格，就签了协议，反正是够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对于集团里的员工们来说，也是好事。”
陈忆北一脸轻松，笑的格外自然。
对比自己的收入，苏怀南觉得刚刚的操心是多余的。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是一脸悲愤地质问他，当年为什么玩消失？为什么不参加高考？这些年，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起过我？
或是假装毫不在意，客套地拍拍他肩说，久别重逢，请你吃个饭吧，老同学。
还是赶紧找借口离开，匆匆道别说，保重，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她不知道。她只是忽然留恋沉溺于和陈忆北肩并肩坐着的这一刻。从前轻而易举甚至理所应当的事，如今却变得这么稀缺珍贵。
她低垂着头，思绪万千，而说出口的却是，“你知道吗？琬琬和秦宇结婚了，半个月前。”
“哈，秦宇这小子，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现在好了，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苏怀南想死在这几个字里，上天却偏偏残酷地要让她活着面对事实。
“说起来，琬琬在这所医院上班，你有遇见过她吗？”
“没……没见过，医院太……太大了，还分东区西区的，哪有那么……那么巧能见到。”
他又在说谎。陈忆北有个毛病，一说谎就结巴，苏怀南早就知道了。
“你见过，但是你不想让她知道，对吧？”她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清醒笑意。
陈忆北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挠挠后脑勺，“怎……怎么可能。”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他接起电话简短的应了几句便挂了。
“对不起，队里突然有点儿事，我得先回去了。”
等了十年，终于见面了，你还什么都没回答，又要走？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做警察？”苏怀南问。
“因为，有想保护的人。”陈忆北坚定而炙热的目光让苏怀南无处可逃。
他转身刚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怀南，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苏怀南好想说，不走了，这辈子都不走了。
但到底不是曾经那个十八岁自作多情的小姑娘了。
即使陈忆北没有结婚，那又怎样？消失的这些年，他没有给她回答，当初也是他亲口说的，“我们不要再见了。”
苏怀南惨然一笑。
“明天一早的飞机，好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佳梦这件事，也需要走特殊申请，我必须尽快回去推进。”
陈忆北点点头。
“明早我送你去机场吧，你手机号多少？”
这算什么？对老同学的客套关怀？
陈忆北望了一眼走廊上的挂钟，有些心急，没等苏怀南的回答，向护士站借了纸笔，低头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一会儿把酒店地址和出发时间发给我吧。队里还等着，真得走了。”
苏怀南接过纸条，紧紧攥在手心。
她凝滞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看着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