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彻底停下了动作，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在秦老师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下，云棉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能骗自己说老师是其他人，她也非常想要老师的纸上能够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代表了自己依旧是老师的学生。
十六年哪里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她太想继续做老师的学生了。
许久后，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抿抿自己干涩的唇：“叫，秦书余。”
这话说完，整个书房里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出声，两人都在各自思考。
秦书余在吃惊自己对于这个答案的不意外和平静，甚至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这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这些年的记忆里，就没有过云棉的存在。
而是之后那天在看到付凯拿的那张照片，看到那副字后，自己却一直都在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对于云棉来说，她不知道秦老师会作何反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跳得飞快。
最后，秦书余先开了口：“什么时候的事？”
云棉：“五岁。”
有了这个开头，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难了，云棉心想这或许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机会，让自己能够对过去的每一件东西都失而复得，她难道不是来为了自己活下去的吗？
秦书余无端笑了下：“五岁，字都没识几个。”
云棉也轻轻笑了，心里再也没有了那些瞻前顾后，她道：“笔也拿不稳就被送到您身边了，说是学写字，但是开始那段时间您很少会让我碰，而是让我在这里玩。”
开始那几年她还在上幼儿园，同时也上了很多课外班，每次都累得不行，到了老师这里，她就说：“不急，你先休息。”
秦书余想起了自己之前印象里那句：“我叫云棉。”
稚声稚气的，听云棉一说，那些画面好像就落到了实处，真的有一个特别乖巧漂亮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在自我介绍。
还多了些另外的画面：在自己忙碌的时候，小女孩就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睡觉，有时候又特别笨拙地拿着笔一边练笔，一边认字。
饶是秦书余说自己见识过很多事情，此时也不由得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云棉说完这些又道：“我在您身边待了很多年，那幅画确实是我约您去拍卖会的时候买的，因为想着您会喜欢，所以周末的时候就去了。”
“所以呢？”秦书余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云棉当然不会再隐瞒什么。
要说她过去那些年里最信任的人是谁，非秦老师莫属了，到如今这种情况，其实自己好像也没有必要去顾及什么。
于是她把自己那些奇怪的遭遇说了一遍：“所以在看到您的字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见到这个世界的您，即便您只当我是一个陌生人也无所谓。”
秦书余做了很多猜想，这个结果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反应了好久才把这奇妙的事情给消化完全：“所以你认识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那为什么我会有那些片段记忆呢？”
云棉老实摇头：“我也不清楚。”
秦书余若有所思：“原来平行世界是真的。”
云棉想说不是平行世界，但这个世界究竟是小说还是其他存在至今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便没有再说。
“我就说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秦书余笑着说，“这么看来，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孙女了。”
云棉说的那些事她都信，因为有些细节甚至连一直照顾自己的保姆都不知道，云棉却事无巨细，秦书余儿女缘淡薄，如果身边真的会有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孩，自己一定是会很喜欢的。
听完云棉说的那些话，秦书余便继续抬起了笔，在那张写了训诫的纸上加上了三个字“至云棉”。
写完后她说：“这算是我们两世的缘分了。”
“既然那时候我是你的老师，那以后也是。”
听到秦老师这句话，云棉眼睛一热，一滴泪落了下来。
秦书余拿了张纸给她把眼泪擦干：“这么大了，还哭什么？”
说着还真想起来了过去的一些片段，五岁多的小云棉每天都很累，有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睡着就会哭，哭又不会哭出声，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一角，看得人十分揪心。
“来的时候，我很怕。”云棉哑声说，“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见一面就好了，但却一直都在怕您不记得我了。”
秦书余被她说得眼睛也有些干涩，轻声安慰道：“会慢慢记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