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
北洲昼夜温差大,只要太阳下山,大地的余温很快便会散去,夜风吹过,带来爽快的凉意,吹得人心头一轻。
牧封川走在回城的路上。
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变形,瘦长的影子宛若一道鬼影,亦步亦趋,似附骨之疽,永远无法摆脱。
步伐慢了一拍,牧封川停顿,仰头看了一眼西方,他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纱罩,显得极其疲惫,可仔细看,晚霞映照在瞳孔,渲染出生动的色彩,刚才的晦暗仿佛错觉。
重新出发,速度又慢了一点,好似被脚下暗影拖住,可无论如何,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着目标前进。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影子被脚步吞噬,身体变得轻快。
牧封川回到了牧城。
走进城门,和往日相比,除了头发微乱,衣服有些皱,看不出任何区别。
在街口停顿,沉吟数息,他调转脚尖,没有走回家的那条路,而是换了另一条,通往西北方向。
一路不停,来到牧老头的屋子前。
推开门,径直而入。
没有阳光的照射,这间破屋简直黑得可怕,四面八方而来的窥探,好似有无数怪兽藏在暗处,欲择人而噬。
牧封川没有开口,牧老头也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空气中格外分明。
良久,角落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
“咳咳,看来、你有了奇遇。”牧老头的语气有几分了然,又有几分好奇,几分惊异。
牧封川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
他无声叹息,道:“所以,的确是你做的手脚。”
“是。”牧老头承认得十分果断。
牧封川哑然,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发现,似乎不说更好,不过,回想自己经历的事,他又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上一句。
“那你知不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
房间一片安静,稀薄的月光从屋顶破口洒入。
随着眼睛适应黑暗,逐渐能看清物体轮廓,牧封川盯着面前的墙,心神一晃,就好像,又回到了阴森幽暗的地底。
三个时辰前,他还在月亮泉下面的溶洞。
当时,他收拾好牧封云和火甲蜥的尸体,站在那团鲜红的液体前,琢磨着眼前到底是何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