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愣住,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大惊失色:“您是说,那家人是原家?!怎么可能!”
他是老人,见识过上一代的风云江湖,那原鹤是何等轻狂浪子,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书生,更别提圣女雪莲何等姿容,雪莲一般高洁冰清,站在云风眠身边都不算逊色,若是那样的疯村妇,他宁愿自戳双目!
总帮主冷哼:“别忘了雪莲最擅长什么,区区易容对她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原鹤的儿子,算来也有十八了,继承了他爹的武艺,有什么不对?那小的的娘是谁,你又不是没见过,除了她谁能生出那等绝色?”
“可是,可是,要是不对呢……”
“管他对不对,有了一丝线索,都得给我去查。”总帮主像变了一个人,冰冷得完全不近人情,“‘黑鹰’,给我去找人,要所有人,你懂我的意思,今晚就去斩除祸根。”
赵娘子还在哭泣,周围认识的纷纷来安慰她,等人渐渐散了也过了晌午,赵成也无心做饭,生意更是不想做了,索性关了店门,带着老婆和两个小孩儿去下馆子。
他跟赵娘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信息:这地方不能待了。
最怕的就是跟江湖人打交道,若是被他们瞧出一丝不对劲,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不是他们太怂,是对手实在招惹不起,只能以躲避的方式,换孩子一个平安。
等吃过饭,赵成给常德结了工钱,让他给另一个的捎去,放出儿子被拐走太过伤心变卖家产准备离开伤心之地的消息,回到铺子里收拾钱财,所有东西连同铺子匆匆找了接手的换一笔银钱。
一家人又赶着驴车回家,一回家就翻箱倒柜,把必要的金银细软、火折子、丹药之类的带着,其他统统放弃,就等晚上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看着亲手拾掇的一切,赵娘子还真有些舍不得,伤感地摸着长安:“长安,我们又得搬家啦。”
长安点点头表示了解,没有作声,搬家就搬家,他已经习惯了。
他不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连赵峥的也一并收拾了,顺便还拿了赵峥的伞,以防晚上会下雨。
赵峥的私人物品并不算多,更何况自己已经收过一次,长安发现他的柜子里有一格专门放小玩意儿,一一拿出来看,都是自己从小到大不要丢掉的东西,没想到都被赵峥藏着,怪不得每次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数他的最多。
有个专门包起来放在最里面的小包,打开一看,有个长命百岁金锁,一只小鞋子,是两岁多时赵峥逛街没带他买回来哄他的,他很喜欢,可惜弄丢了一只,另一只也就闲置了;一条大红绣荷花鲤鱼的肚兜,然而不知是谁拿白色的线在上面乱绣,勉强才能辨出是一个“昀”字,长安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字是自己的大名,也是赵峥的杰作,被破坏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了,并且气得三天没跟赵峥玩。
就像在看自己的成长历程,一些模糊的记忆也被唤醒,便索性坐下来,一样一样瞧着。
赵娘子进来让他去睡一会儿,不然晚上赶夜路会困,看着长安走回屋子,夫妻俩也抓紧时间做记号,休息,他们有自家人约定好的记号,外人不会发现,等赵峥回家不见人,就会明白搬家了,自己会顺着记号找到新住处。
夜晚很快降临,赵娘子和赵成还在睡觉,没有意识到屋里爬进两只极小的蝎子,一闻到人的味道便自觉爬到床上,一人咬了一口。
若是平常一只蚊子进来,二人都不会没有察觉,但这蝎子太小,太奇异,爬进来时比苍蝇的存在感还要低,就这么得手了,绝不是普通的毒物。
长安没有睡着,坐在床上继续翻赵峥的私藏,怀里抱着已经不是小小鸟的小奇发呆。
发着发着就看到床上爬来一只小蝎子要咬他,想都没想就抄起一本书拍死了,拍完见天已经全黑,便去喊赵成夫妇。
赵成夫妇被咬的同时立刻醒了,看到蝎子的第一反应也是拍死,赵娘子沉着脸飞速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一人一颗吞下,没有犹豫立刻用匕首划开伤口处放血,然而毒素扩散太快根本没法阻止。
这种蝎子的好处就是散毒快,但毒性不高,只能让人感到四肢有些无力行动略微迟缓罢了,寻常人并不算什么,但对于赵成这样的顶尖高手,这点迟缓,足以要了他的命。
“这不对,恐怕是苗疆的人。”赵成拿起那只蝎子一看,面色一变,“是她!”
“没想到是她!”赵娘子也认出来了,咬牙道。
屋外不知谁放了一把火,火舌已经悄悄舔着木材烧了起来,噼里啪啦乱想,赵娘子跳起来,要去找长安,心里“砰砰”直跳,哪知长安背着包袱走进来,要喊他们。
“长安!”赵娘子扑上去给他嘴巴里塞了颗药,“哪里被咬了?!”
“没有咬。”长安眨眨眼,想她说的应该是哪只蝎子,“死了。”
赵娘子松了口气,浑身瘫软,以至于趴在长安身上借助他的力量:“那就好,那就好。”又扭头对赵成说,“成哥,一定是他们找上来了,我们打掩护,让长安跑。”
“我晓得。”赵成点点头,三人出门去看看情况。
“如果等下看到许多人,别怕,我跟你爹挡着,你往相反的地方跑,一定要快跑,别犹豫,别回头,别看我们。”赵娘子抓着长安的手,心里一片冰凉,声音里几乎带了一丝颤抖,“别怕,长安,没有人能追的上你。”
她有预感,今晚并不会顺利,只因挨了那个女人的一口咬。
当年就不应该放过她。
“跑出去后就去找你哥,让他护着你。”赵娘子一遍又一遍叮嘱,“记住了吗?千万不要想着给我们报仇,你们能活着我们就满足了,别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