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顾钦侧头瞥了眼季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季霜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没想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要说的。
半晌，季霜憋出个无关紧要的，“我，我组长找您去批文件，主要是关于生漆和贝壳采购的，您那边没什么意见吧？”
顾钦差点绷不住了。
季霜这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不怎么样，几乎算是没有技巧。
顾钦也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问你，白天你跟郑璐提出的条件，是你从哪个角度出发说出来的？”
闻言季霜微微一愣，旋即道：“一半公司，一半个人。公司方面，我不希望您和高层觉得我不顾大局；个人方面，我还是很想保住跟郑璐的合作，为项目成立时增光添彩。”
顾钦打了转向灯，语气里分辨不出喜怒，“回答的很完美。”
季霜越发紧张起来，“我说的是真心话。”
“想来你回去之后也跟Tate聊过了，Tate应该跟我持相同的意见。”
说着，顾钦将车停了下来，季霜后知后觉，透过车窗看见了自家工作室的木门。
门虚掩着，透着些许亮光，谢子文还在等她回去。
季霜抠了抠手指，闷声闷气道：“顾总，您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硬气——实在不是季霜想跟老板对着干，只是她觉得，这一次明明是牺牲小我皆大欢喜的事，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跳出来反对。
那她要怎么做？
跟郑璐对着干，直接毁了这次的合作？
“你一定会后悔。”顾钦的语气加重几分，季霜从中听出了教训的意味，“而我这里有别的办法让郑璐点头，但是因为你今天先松了口，我的办法也就没用了。”
顾钦说的时候很平静，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季霜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她忍着那股莫名窜上来的火气，微微冷了脸，“那顾总原本的办法是什么？我想请教一下。”
这句话语气有点冲，顾钦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顿了顿，道：“这就是我和华丰应该去谈的事了。”
季霜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顾总有筹谋有规划，我是比不上的。”季霜冷着脸，已经十分克制但那话听着还是夹枪带棒，“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我个人带给公司的麻烦。顾总看不上我的办法，那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是顾总出面解决的好，今天是我僭越了。”
季霜嘚吧嘚吧，连珠炮似的，说的顾钦都有点怔愣住了。
他似有疑惑地看着季霜，轻轻蹙眉，“你生气了？”
事实证明，生气的时候被这样问只会更生气，季霜的邪火窜的更高了，“没有，我不敢跟顾总生气。”
这句话一出口，季霜瞬间冷静了很多。
对上顾钦不解的眼神，季霜狼狈地移开目光。
紧攥着的指尖发热，脸颊上似乎也有火烧，季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太过羞恼还是生气。
仿佛这段时间，但凡跟顾钦这样面对面的说话，她的情绪总是不稳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霜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她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奇怪归咎于顾钦身上。
这个人不知道有意无意做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让再迟钝不过的季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霜眼睫微垂，哑声道：“顾总抱歉，今天加班太晚，我脑子有点不清醒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总之对公司没有坏处，项目也能继续进行就可以了。”
说着，季霜就去开车门。
她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慌乱间根本没注意安全带还未解开，刚踏出去一只脚就因为惯性被迫坐回了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