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从里面传来一声惊惶的叫喊,“玉婶没了。”
大叔大喝:“别瞎喊,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去找老魏。”
三人分头行动,只有许念今站在一旁抖如筛糠,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不会的,玉婶那么健康,她从没生过病,她吃得又多,嗓门又大,怎么可能睡一觉就没了呢?不会的。”
老魏赶回来的时候,玉婶已经被大家抬了出来,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护士听了心跳,探了呼吸,也按了脉搏,然后摇了摇头。
至于死因,说要带回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老魏哭喊的很凄厉,声音划破了天际,许念今的书包里还躺着期末考试的试卷,她还准备等老魏回来给他们看,老师说她可以上镇里最好的高中,她是怀揣着喜悦回到的家,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要去打暑期工,想要多赚点钱,想要还玉婶的利息…
最贵的那种利息。
老魏好几天都没有说话,许念今把饭菜做好让他吃,他只是随便扒拉几口应付。
晚上她总听到老魏的哭声,哭声很闷,似乎压抑过又克制不住的那种。
许念今也偷偷跟着一起哭,白天她不敢在老魏面前哭,怕他更伤心,老魏白天也不敢哭,怕许念今伤心,于是两人晚上躲在各自房间偷偷的哭。
一周后,尸检报告出来了,玉婶死于心脏负担过重,也就是心脏病,医生的意思是玉婶过胖诱发的心脏病,还说了一堆官方术语,老魏也听不懂,只能依言低头签字。
办理好玉婶丧事的第三天,老魏喝得酩酊大醉,跟许念今说了很多话,还把家里的钥匙和放钱的地方都跟她说了。
许念今预感不妙,劝慰了很久,老魏喝醉了开始说起过去的事情,说玉婶本来不会这么胖,是以前陪他去山上采茶叶,摔断了腿,从那以后才胖的…
老魏悔不当初,怪自己没用,又怪自己平时没有督促玉婶减肥,说一堆话,说完又扇自己的耳光…直到彻底醉倒不省人事。
晚上十点,许念今去请邻居帮忙,老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扶不动他。
两个邻居把老魏抬到一楼的房间里,叮嘱许念今:“醉酒的人都会口渴,你今晚守着你叔,记得给他倒水喝。”
这一晚,许念今趴在竹床边睡着了,邻居说错了,老魏不仅没有要水喝,连翻身都没有,他睡得很好,一动不动。
是啊,他睡得很好,一觉可能要睡很久很久了。
警察从他的卧室搜出了很多东西,还有一封遗书,上面大致讲了下自己的心理路程和交代好了后事。
他把为数不多的财产全部留给了许念今,许念今本来没哭,玉婶的离开让她流干了眼泪,她以为她再也哭不出来了,结果看到信末尾的一行字,鼻子一酸,泪如泉涌。
信的末尾写着:月丫头,对不起了,往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老魏准备了农药,水果刀,还有一根粗麻绳…
最后选择把农药掺进白酒里,一点点喝进肚子里…
许念今看着很多人穿着丧服在老魏家里进进出出,因为没有直系亲属,老魏的丧事办得很简单。
许念今坐在磨盘边的板凳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别人喊她她也充耳不闻。
有人叹息:“哎,这孩子也傻了,真是可怜哟。”
晌午,许念今靠墙坐在树下很久,小花狗蔫蔫的趴在她的脚边,自从老魏也走了,这狗开始绝食,许念今刚刚抠着它的嘴喂进去不少东西,好不容易填入腹中,狗嘴一哼,又给全吐了出来。
许念今给他讲道理:“小花,你这样不行,魏叔的信上说了,要你陪着我,你不吃东西想干什么?”
小花哼哼唧唧,脑袋耷拉在地板上,鼻子拱着一片树叶。
许念今又说:“小花,你乖乖的,没有你,我不行的。”
小花闻言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哼哼唧唧了。
墙后有人在聊天,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老魏和玉婶本来活的好好的,就是领了一个丫头回来养,这才出事了,我听说啊,这丫头就是济县南边一个村子里的,父亲死后,母亲把她扔了,被人收养带去了大城市,养老大又不要了,这才被老魏捡了回来…”
另一人小声说道:“扫把星就是这样了,到谁那谁就倒霉。”
许念今俯身捂住小花的两只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