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莘点点头,手指扣着剑鞘脸上着急,“那沈令尹咱们下次再会,今日我实在是来不及了。”
周莘似火烧眉毛,沈才均却不肯放她走,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要将周莘看穿,“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兴许沈某能帮上忙。”
周莘抿了抿唇,这沈令尹压根没打算让她走啊。
“我得罪人了,此刻不走来不及了,等下次再见我再同你细说。”周莘说着幻视四周一眼,“还请沈令尹将今夜见到我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拜托了。”
周莘行了个礼,没等他反应,立刻闪身跑了。
西南角那人见她匆匆赶来看了眼她身后问她是不是周姑娘,周莘点头,那人将缰绳交给她,“夫人说马上备了钱财和干粮,姑娘保重。”
“替我多谢夫人。”周莘作礼上马,那人贿赂城门的守卫,替她开了扇小城门,周莘驾马纵了出去,马蹄在夜色里扬起尘灰,这才是她的开始。
等她做完自己的事情,要是她死了就托人把剑带回来,若是她还活着,周莘苦笑,能活下来最好不过,可是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沈才均自周莘走后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有离开,广袖里握着小半截无相花根。
周莘曾经问过他,要无相花做什么,那时候他就回她是为了招魂,招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魂,他从北晋千里迢迢来陈国,就是因为燃了花根之后那缕烟飘向的是西南方。
北晋的西南方是陈国,叶家的西南方是城门。
无相花根研成末,与那人身前物同燃,轻烟所飘的方向,正是那人所在。
既是同名同姓,又是无相花所指,那便是他想找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就是他在无相教遇见的周莘,而今夜遇见也是天意。
周莘纵马跑的飞快,仿佛真的有人在追,不过一眨眼功夫,她已经出了城门跑的没影,沈才均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紧握着无相花,回了叶府。
宾客散尽叶府依旧灯火通明,沈才均被安排在叶府休息,他回来时想着要同叶老爷子打声招呼,却没想到正碰见庆阳侯从老爷子院子里出来。
卫玘身形颀长,大红的喜服套在他身上,发上戴着金冠,即便是身上混着点点酒气,也衬的他格外俊朗。
“侯爷好。”沈才均行礼。
“老爷子今日太过疲惫,已经歇下了,不知沈令尹可有兴致与我同行一番?”卫玘唇角弯弯,转身便沿着院子出去。
沈才均跟上,神色不明,“今夜是侯爷大喜之日,沈某岂敢耽误侯爷。”
卫玘爽朗一笑,缓步下来与他并肩,接着又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说出来沈令尹或有些不信,我这夫人啊,兴许是不大喜欢我,新婚之夜赶着就跑了。”
这让沈才均想起晚上遇到的周莘,她走时手上拿着把破布缠着的剑,身上没什么包袱,仅背着一个卷轴模样的东西。
沈才均跟在卫玘身侧,“女孩子都爱玩闹些,多半一会儿就回来了。”
卫玘停下脚步看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说起我这位夫人,沈令尹也认识,正是前些日子在枷楞山碰上的小周姑娘。沈令尹觉得,小周姑娘是那种爱玩闹不懂事的人么?”
沈才均微微蹙眉,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也隐隐猜到些周莘与叶家有关,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今天嫁给周莘的人,他记得是他宣的旨,封她昭华夫人。
“竟是周姑娘啊。”沈才均的语气有些诧异。
卫玘颇有些得意一般炫耀,“小周姑娘样貌出众,性子也跳脱的很。”随即又作疑惑状,“我记得你好像也在寻一个名周莘的人?”
“十三州之大,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沈令尹模棱两可,如果卫玘不曾说这事,他还不觉得奇怪,真要说起来,他就值得探究。
卫玘转身负手走着,火红的灯笼映着他的面容透着戾气,“哦?是么?庆阳军查到一些东西,若是沈令尹想听,倒是可以说与你听听。”
沈才均抬眸,眼底泛光,直言道,“侯爷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料定我会听,不如直接说出你的条件。”
“北晋朝中之事,我一个闲散侯爷一向不多问,但令尹一职于朝中,军政两权之事都要过你手处理,只是依照规矩办事叫你有诸多不便。”
卫玘说着顿了顿,他的目的很明确,他派的小队以及在画舫刺杀一事,极有可能与北晋朝中有关,既然要查个明白,拉一个沈才均在一根绳子上,倒是省事许多。
“君王尚在,微臣不过是从旁协理,掌权二字还请侯爷慎言。”看似不经意的话,从卫玘嘴里说出就像是要谋反的意味,沈才均却比谁都清楚,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帝王多疑猜忌,便是裁决之权也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我予你庆阳军便宜你行事,朝中任何事你知会我一声便是。”卫玘不喜欢绕圈子,眼见着快到了院子,他纵然也懒得管周莘之事,偷了长生剑也是老爷子默许,可毕竟老爷子关切的很,他总要上点心去处理。
历代庆阳侯都有涉及朝中事宜,偏这位不同,如今却无端关心起来叫沈才均不太放心,因问道,“侯爷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今却要悉知,若是侯爷生了异心,便是杀了沈某……”
“不不不!”他还没说完,卫玘笑着打断,“那样的位置,天下人稀罕,我都不屑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