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不管真相如何,我都是做错了。”落清弦终于是卸下防,低声开口道,“你怨我恨我都是我该受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如她所说,你杀我是迫于无奈?”
“……是。”落清弦低下头,声线隐隐不稳,“那时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痛苦……
“是我无用,我护不住你,我没办法……”
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落清弦永远无法忘记那时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沏下那杯花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毒药融进茶里。
亦或是……如何亲眼目睹着心爱之人在自己怀里一点点七窍流血,毒发死去。
他记得,那一刻他的心也一起死了。
“后来,我便心存侥幸,想着让你的魂魄先在忘川避一段时间,我再……”
落清弦颤抖地撑住额头,语气中是无尽的悲痛,“可到底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出不去,我无法去找你。”
“出不去?”蠃鱼骤然一惊,急忙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落清弦轻叹一声,旋即解开身上染血的外衫,再褪下层层里衣,露出一边宽阔的胸膛。
“这是……”
眼前一幕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落清弦的右边胸膛上爬满血丝般蔓延的黑色纹路,宛如狰狞的枯藤在白净的皮肤上肆意扎根。
“清弦,这是怎么回事??”蠃鱼愣怔好一会,便径直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些触目惊心的黑纹。落清弦似是未料到她会如此温和地关心自己,不禁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一旁的九方谨却是神色凝重地率先出声,“这是咒术。”
“什么?”
“地府一种早已失传的禁术。”九方谨死死盯着那些纹路,语气微沉,“我见过。”
“不错,我正是被那人下了咒术。”落清弦闻言不由讶然,“你识得此咒?”
像是意识到态度僭越,九方谨稍稍平复了些莫名的情绪,遂做了一辑,“在下只是曾见过一眼,但并不了解。请问大人,此咒的症状是什么?”
“症状么……”落清弦思索片刻道,“平时没有任何不适,但一旦我试图踏出拾弦殿的范围,便如千万蚁兽在体内蠕动,啃噬着每一寸肌肤,骨髓里仿佛注满了铅汞,每一步都沉重如登天。
“我几次试图封闭痛觉强硬闯出拾弦殿,却都是徒劳,每每最后的结果便是陷入昏迷……”
“原来如此……这就是大人您隐居百年的真相。”
九方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光闪烁不明。
“清弦,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蠃鱼似是气恼地跺了跺脚,“所以,你并非将我困在那里,镯子里的结界也只是为了保护我。”
“……是。”
“你不是骗我才未前来赴约,是因为这个诅咒才没办法……”
“嗯。”
“在下看大人做的还不止这些。”一边的莫离安淡淡补充道,“大人在那镯子里封存的洁净忘川水,是想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不能前去赴约的话,以防万一也好让蠃鱼忘记这段情么?
“忘川水,能让人忘却前尘……即使蠃鱼的怨气污染了现在的忘川,大人也能确保这镯子里的水永远澄净。”
蠃鱼一愣,“清弦,你想让我忘记你?”
“洛儿,我只是不想你被我拖累。”落清弦不敢对上她的目光,“毕竟还是我无用,才让你白白受了这些罪……”
他话音未落,蠃鱼便突然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洛儿?”男人不解地看着气鼓鼓的她。
蠃鱼不吭声,只是愤愤地一拳接一拳打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