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师姐？！”
赵峥道：“对，是你师姐。”
长安呆呆望着他，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金歌是除了两对爹娘和赵峥外最亲近的人了，她看着长安出生，给他洗尿布喂饭，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与其说是姐姐，更像是无限包容温柔的长辈。
那个雨夜，若不是金歌机警，抱着长安躲起来捂住他的嘴巴，恐怕长安也逃不过那一劫。
然而那天晚上之后，原鹤夫妇带着他们几个小孩逃亡，她怕拖累原鹤夫妇，自己偷偷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没想到今生还能再遇见。
他当时连赵峥也不要了，飞快往师姐那边跑去，顾景升看见，跟舞雩笑道：“你看吧？这不就哄好了？他们俩兄弟就是这样。”
长安飞扑到舞雩怀里，抱住她的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呜姐姐，呜……”
顾景升再次虎躯一震：“你，你们也结拜为姐弟了？”
舞雩抱住他，也开始掉眼泪：“是啊，一见如故。”这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孩子啊，看着他从襁褓成长到会跑会跳，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顾景升：“……”行。
“长安。”赵峥也跑了过来，将长安拉到自己怀里，给他擦眼泪，摸着他的头发哄道，“都是人，哭什么，也不害臊。”
就算对方是金歌姐姐，他心里也十分吃味，不想让长安跟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如此亲密。
长安没有挣扎躲在赵峥怀里，眼睛却是巴巴望着舞雩，赵峥只觉心里又添一把火，烦躁得很。
他甚至有些后悔相认，长安不能只黏着他一个人了。
舞雩擦擦眼泪，跟顾景升笑笑：“二少庄主，今晚我能去你家住么？”
顾景升又惊又喜：“当然！随便你住！住哪儿都行！我大哥一定高兴坏了……”
舞雩笑道：“不用，我跟他们住。”
顾景升：“……”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人恐怕是故人，虽然好奇究竟怎么凑到一起的，但也不好多问。
说起来，他对赵峥的背景一无所知，总觉得他是要干什么大事。
几人哪里还有闲逛的心思，匆匆瞥了两眼护城河的夜景便要回去，夜色正浓，并没有人认出舞雩来。
等到了极乐山庄的别院，三人才真正有了独立空间，等哭够了，互相说起这些年的遭遇，长安想像小时候一样在师姐怀里撒娇，奈何一直被赵峥死死抓着不放，只好作罢，不住扭头看赵峥，不明所以。
那可是他师姐，凭什么就不让他跟人亲近了。
十二年说起来简单，说起来却是十分复杂，赵峥二人还好，只是出来闯荡的时候复杂了些，金歌却是颠沛流离，一个人经历复杂，转眼便是大半夜。
末了赵峥终于能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金歌姐姐，当年杀害云姨和萧叔的，究竟是什么人？杀了我爹娘的，也是他们罢？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报仇！”
长安点头，眼神坚定：“对，报仇！”
金歌问：“这是原大侠的遗愿么？”
长安道：“娘说不报，不听她的！”
“嘶——”赵峥没来得及捂住长安的嘴，只能恨恨敲了一下他的头，长安捂住脑袋扭头看他，不明所以。
哪知金歌眼泪又掉了下来，摇摇头道：“连原大侠夫妇都没了，已经没有希望了……闹儿，长安，听姐姐一句劝，千万别再想着报仇了，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没有人烟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好么？”
赵峥有些生气：“金歌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杀了我们全家，这仇如何能不报？”
金歌含泪道：“不是不让你们报，是，根本报不起啊，连原鹤大侠都没有办法，你们过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听姐姐的罢，好歹保着这条命，你爹娘在上，也不会愿意看着你们去送死的。”
想她年少的时候，也豪情万丈动过念头，仗着自己有些功夫便独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哪知边都没有摸到便暴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容貌尽毁，最后勉强捡回一条命，若不是遇到恩人，得以重塑此身，怕是连这条命也没有了，就算今天想起来那些事，也是噩梦连连，不敢入睡。
可是她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如何跟两个弟弟说？
长安皱着眉气鼓鼓的，说不出话来，赵峥看了他一眼，沉声对金歌道：“金歌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仇家再强大，也终归是普通人，还能是神不成？男儿当是有血性的，哪能放着血海深仇不管躲起来苟且偷生？还不如舍了这条命拼一把。我跟长安，都是这么想。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就算是神，我也要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