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林以卿操控着她的小人绕过障碍，这边还不忘分心跟团子001提建议，“我觉得你应该丰富一下游戏类型，这小人天天跟着我打怪，我不累它都累了。”
团子001：“……闭嘴吧有饭吃你还挑！”
林以卿很快就通关了，她放下手柄，惊奇地开口：“喔呦！你都学会俗语了！”
团子001：“……系统有上亿语言库，比你厉害。”
林以卿抱拳：“好的，甘拜下风，是我不知好歹了。”
团子001的机械音忽然闪了两下，然后凛声打断林以卿哈哈大笑的声音：“掌门来了。”
林以卿连忙扔下游戏手柄，心里念头一动，跪在练武场的人，瞬间睁开了眼。
掌门此刻刚刚站定在林以卿眼前。好在林以卿挂机之前是低着头的，此刻睁眼只看到了掌门的靴子。
好悬好悬，林以卿在心里擦擦汗，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阿七，起来吧，”不知道是不是林以卿的错觉，她总觉得掌门的声音异常温柔，“十一醒过来了。放心，她无大碍。”
许是天色昏暗，许是这具身体跪了太长时间有些恍惚，林以卿抬头看向掌门，发觉他眼底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心疼。
林以卿点点头，撑着地艰难站了起来。她踉跄两步，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体，抿着嘴给掌门行了礼。
掌门本想伸出手来扶她一下，但林以卿起身过快，又隐蔽地向后躲了一下，完全用不到别人扶。因此掌门的手悬在半空，颇为尴尬。
他搓了搓手指，自嘲地笑笑，最终垂下手。
林以卿什么话都没说，可能是累的，可能是失望了，也可能有些别的原因。他登上掌门之位这些年，楚山门这么多弟子，每个人什么性格，掌门几乎扫一眼心里便明镜儿似的。可唯独林以卿，掌门看不透她。
她看着大大咧咧，说话没有准头，但是她真正心里想着的，除了她自己，大概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以卿敬完礼，深深地看了一眼封炎峰的方向，然后垂下眸，缓缓地，缓缓地转了个方向。
掌门眼尖地注意到，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林以卿一直紧握的手逐渐松开。在她的掌心里，赫然掐出了五道血痕。
林以卿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小步小步往单珠峰挪动。
不，掌门心想，不是她感受不到掌心的疼，是膝盖的痛楚远盖过了掌心那点不可切察的疼痛。
掌门又摇摇头，眼神随着林以卿的步伐晃动。他眼睛里的林以卿虽然走的缓慢，但是却不曾停顿。
也许是身上的伤，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林以卿没有错。掌门，包括所有弟子，都知道林以卿根本没有下狠手，她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但是珩奕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了她，又责令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她。
从初阳微升，到日暮黄昏。
林以卿就这么跪着，安静地跪着。她面色平静，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情绪波动。
也许“面色平静”这四个字用在其他人身上很正常。
可那是林以卿。
是成天嘻嘻哈哈没有正形，是聊到剑术便滔滔不绝，是对招时连眼睛都在发光的林以卿。
她很少面无表情，她习惯以最灿烂的笑容面对他们。
掌门想到这儿，就一阵心疼。
林以卿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她居然找不到人倾诉。所有人都避着她，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她在最需要他人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扔在了练武场上。
孤独。
漫无边际的孤独。
但掌门也同样知道，珩奕不是自愿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魔控制了他的身体，又控制了他的思想。
被心魔占据主导权是非常痛苦的，掌门曾无数次见到珩奕头疼到用剑气自残——这样会短暂麻痹头疼的症状。
伤口越来越多，可心魔同样愈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