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本想开口说两句场面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先飘向了她。
姜穗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把杯盖轻轻扣在杯沿上。
“妹妹，”她声音很淡，“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夜里睡不好觉？”
一句话把话题拐弯抹角地扔回去，还顺便给对方诊脉一样挑刺儿。
果然，姜婉婉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又强撑道：
“姐姐少操心我。我可是新婚燕尔，有夫宠爱，自然比不得某些人孤苦伶仃。”
“哦？”姜穗穗挑眉，“那可奇怪，我听说莫府最近闹得挺厉害，上次你婆婆还专门请我过去瞧病，说是家中总有人半夜哭闹、摔东西……”
“妹妹，你婚后真的过得这么如意？”
这句话像针扎进肉里，当众揭短，比骂人更难堪。
旁边几个管事嬷嬷偷笑。
姜婉婉呼吸重了一拍，那股端庄劲差点绷破。
“你胡说八道！我们夫妻恩爱非常，从未红过脸！”
下意识反应就是要撕破脸皮，可刚迈一步，就被莫书文伸手挡住。
他声音压低，却透着警告意味：“够了。别忘记这是周府，不要做出失礼之举，让两家颜面无存。”
他这一拦，把场面稳住，也算给足双方体面。
但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小夫妻感情一般般。
气氛僵持片刻，还是莫书文主动转向姜穗穗。他收敛锋芒，看起来颇为关切：
“前几日我去药铺寻你，却扑空。不知近来身体可好？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地忽略掉身边的妻子？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有丫鬟偷偷交换视线：刑部侍郎这是明晃晃示好吧？
但凡女人都有第六感，更何况是宅斗多年练出来的一身本事。
姜穗穗指尖摩挲茶盏，并没有立刻接茬，而是先琢磨这个男人到底唱哪一出……
他若只是念旧情也罢，要是真起什么歪心思，那才麻烦。
所以该断就断，该躲就躲，这是急诊室十年经验总结出来的人际法则之一：远离烂桃花！
于是，她扬起一个温和疏离的笑：“多谢侍郎厚意，不过我的事情不用劳烦外男挂心。有困难的话，自会与夫君商议，不敢叨扰外姓男子。”
一句话堵死所有可能性，也留足体面，没有半分暧昧余地。
这才叫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这么一说，在场不少老嬷嬷暗暗竖大拇指：主母就是主母，人前绝不给男人递台阶！
莫书文怔了一下，下意识攥紧袖口。本想再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驳，只能讪讪退后一步。
但他的目光始终黏在她的身上，总觉得哪里放不下……
空气凝滞三秒钟，然后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周承礼来了。他今儿穿的是常服，但步履沉稳，一出现便给人一股压力。
他扫了一圈众人目光，将注意力定格在莫书文和自家娘子之间那段距离上，然后毫不客气横插进去，把两个人隔开三尺远。
“本太傅家的内眷，需要劳烦刑部侍郎费神吗？”
他说完直接站到姜穗穗身侧，高大的背影将女人整个护住，还故意朝莫书文露出一点嘲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