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护卫可曾注意到？”聂媛将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青瓷与花岗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昨夜王管家借口添酒，却在西角门停留了足足半炷香时间，而且我怀疑昨天晚上吓唬我的那个黑影也是网管家。”
赵护卫文言放下正在擦拭的佩刀，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姑娘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借着取酒的幌子与北狄的人接头？可当时廊下洒扫的小厮说……嗯，而且为何姑娘会说，作业是网管家在监视你呢。”
“承蒙将军厚爱，自从将军把我从丫鬟提升为管事之后，我就一直在调查王管家。发现那小厮是王管家的远房亲戚。”聂媛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契纸，“我今早特意查了府中仆役的卖身契，偶尔发现了王管家与那位小厮的关系。”
年轻的赵护卫倒吸一口冷气，古铜色脸庞显出几分凝重：“如此说来，姑娘前日让我在藏书阁蹲守，原来是早有打算。”
“倒也不算。”聂媛指尖轻点石桌上的地形图，在城郊破庙处画了个朱砂圈：“赵护卫你可以想想，三日前将军在上朝后，我故意在佛堂说漏嘴，谎称要送立信给北境守军，你猜怎么着？当夜便有人往城东鸽子巷递了消息。”
赵护卫点点头想了想，“姑娘说的是，这么说来，那日的破庙里当真藏着密道？”
“十之八九。”聂媛忽然凑近，茉莉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你且看这地形……”芊芊玉指划过羊皮纸，“这处叫武奇岩的地方，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偏偏东南方有处缓坡，正适合……”
“适合暗度陈仓！”浑厚男声自月洞门传来，玄色锦袍的下摆略过满地银霜。李乘风转动轮椅缓缓靠近，“你这丫头真是好算计，作为聂镇山的女儿，果真是虎父无犬女，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啊”聂媛大叫一声，慌忙起身行礼，发间步摇撞出细碎清音：“对不起，将军，我不知道你何时……”
“哼，这不是从你说要拿本将当诱饵开始。”李乘风似笑非笑地瞧了瞧轮椅扶手，“赵护卫，你如今倒是学会阳奉阴违了。”
“属下不敢！”赵护卫单膝跪地，铠甲鳞片哗啦作响，“聂姑娘说弱提前禀报，恐走漏风声。”
“将军明鉴。”聂媛上前半步挡在赵护卫身前，信眸在月光下亮的惊人，“我只是觉得，自张嬷嬷事件后，那些潜藏在将军府里的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觉得此事知晓者越少越好，更何况……”她忽然皎洁一笑，“你不是也跟来了么？”
李乘风比起凤目，视线扫过聂媛被叶风掀起的鹅黄披风。三日前她浑身湿透，跪在雨中的模样，忽然闪过脑海，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你呀你，现在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多谢将军夸奖。我现在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李乘风和赵护卫对视一眼，然后一口同声说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将军，赵护卫我们不如这样做……”
……
次日
破庙之中
当聂媛被黑衣人持刀抵住咽喉时，李乘风轮椅扶手中的机关鹭以蓄势待发。
“小娘子嬉皮嫩肉的，何必趟这浑水？”黑衣人将刀刃压出血线，心田气味在寒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