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掏出手机，给“烟波亭”的经理打去电话，“王经理，今晚我要一个最隐蔽的套房，提前把人准备好。”
那头很快回应。
挂断电话，沈稚妍收起手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
奢华的包间内，圆桌对面，宁舒扬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红酒杯，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而一旁的宁母紧蹙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宁兄啊。”沈孝文率先举杯，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说来惭愧，一年前我们就有机会结为亲家，都怪我那时糊涂，觉得孩子们还太小……”他故作懊恼的摇头，眼神却是精明的打量着对面的一家三口。
闻言，宁海峰则是爽朗的大笑几声，举起面前的杯子和沈孝文碰了杯，“缘分这种事，早一时晚一时都是天意，现在这样不是正好？”
“正是正是！”沈孝文连忙接话，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开了花，“咱们两家本来就有深厚的交情，现在更是亲上加亲。”
说着他又热情的给宁海峰斟酒，“等两个孩子结了婚，那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一席话说完，宁母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难看，宁父在桌下碰了下她的手臂，她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嘴里的话却斟满刻薄。
她的心里是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她家扬扬再不济也是宁家的二少爷，就算不继承家业，娶个媳妇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现在倒好，偏偏要跟个声名狼藉的沈家绑在一起。
沈家那些“光辉事迹”，都上新闻头条了，也不知道她这个老公是怎么想的。
红木餐桌下，沈孝文不动声色的踢了踢自己不说话的女儿，沈稚妍立刻会意，霎时间，她唇角扬起一个精心练习过的甜美弧度。她侧身从一旁拿起一个精致的礼盒，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宁叔叔，蒋阿姨，这是我特意托人从长白山带来的野生参茶，听说蒋阿姨晚上睡眠不好，这个参茶的安神效果特别好。”
宁母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只有宁海峰笑着连点头。
沈稚妍又补充道，“我还跟中医大师学了一套安神的按摩手法，改天可以给阿姨试试。”
“这孩子可孝顺了。”沈孝文适时接话，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她按上一会儿才肯睡呢。”
宁海峰朗声大笑着接过礼盒，“妍妍有心了，叔叔就先谢过你了。”他余光瞥见妻子脸上僵硬的笑容，故意将礼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三个小时后，一顿表面和谐的晚宴终于接近尾声，沈孝文借着送客的机会，将宁海峰单独留在包厢里。
厚重的雕花木门一关，包厢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凝重。
“宁兄。”沈孝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手指在纸面上轻轻点了点，“这是西郊华谊那块地的合同，你先看看，如果没问题，明早我就让秘书把完整合同送到你办公室去。”
宁海峰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沈兄果然爽快。”
他当然也不是傻到什么都不要就去接沈家这个烫手山芋。
沈孝文给他的这块地皮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普通的资产，但他提前掌握了内部信息，这块地马上就要变成政府重要开发项目，如果在他的手里运作好了，不仅市值会十倍翻涨，还能让他在政界平步青云。
更重要的是，他和沈家之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往来，通过这样的方式绑在一起，也就有了最稳妥的保障。
而他只需要让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娶沈家的女儿而已。
这怎么都不算亏本的买卖。
饭店楼下，夜色渐浓。
沈孝文站在旋转门旁，目送宁家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直到对方的车子尾灯彻底消失在转角，他脸上堆砌了一整晚的殷勤笑容这才像面具般被卸下来，随即他揉了揉发僵的腮帮子，“还好，这回算是安排妥当了。”
柳月琴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她望着丈夫紧绷的侧脸，轻轻点头，只是还从未在哪个场合见过自己的丈夫能在席间殷勤成这样。
沈孝文缓缓转过身，眼底的疲惫瞬间换成审视，“宁海峰倒是好说话，棘手的是那个蒋芸。”他绞尽脑汁开始琢磨法子，目光在自己的妻女身上游离片刻，最终落在柳月琴的身上，“那女人从入席开始就对我们一家人态度不好，处处都是挑刺的意思。”他顿了顿，眼神微冷，“但她越是这样，你们就越要容忍，从明天开始，你没事就去陪蒋芸插花听戏，我还打听到，那个女人可宝贝她养的锦鲤了。”
一旁的沈稚妍低头绞着裙摆，这会儿她哪有心思去想怎么去讨好那个宁夫人，一缕魂早就飞到“烟波阁”去了，只是父亲一直迟迟没发话说可以散场。
沈孝文突然靠近她，伸手扶正她头上的发卡，语气难得的温柔，“议员千金就该有千金的样子，妍妍，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通运的黑金卡。”沈孝文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又转身递给柳月琴，“这几天有什么高消费就用这张卡，可以约蒋芸去兰心剧院听听评弹，记得订最贵的包厢，那个女人就爱附庸风雅这一套。”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那条翡翠项链，也送给蒋芸当见面礼吧。”
柳月琴愣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张卡片。
二十年前的新婚夜，她的丈夫也是这样将他的收支卡塞进她的手心里，说，“月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打理了。”
可不过几年的光景，那些温情便随着一张张被收回的信用卡消散殆尽。每个月只剩下那些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和零花钱。现在这张无限额度的黑金卡却沉甸甸的压在她的手心里，倒像是在称量她作为沈孝文妻子的剩余价值。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非要做到这种地步？连我妈给我的嫁妆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