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毓宁因听母亲兄长说过太多次自己顽劣，对此类评价已经免疫，毫无反应安心吃着东西。
“静思在家也调皮着呢。”柴镇斯笑着回道。
“难为柴幕将军，只怕四年来跟着圣上出征，都没见过女儿几面。”窦如嫣叹了口气，而后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乏了，吃完都早些歇息吧。”众人见皇后起身，皆跪地恭送。
柴镇斯看着李毓宁也想起自己的妹妹，他默默将架上已经烤熟的肉串通通扯下，从怀中掏出匕首，打开酒壶浇了酒又拿火一烧，而后利落地拆骨分肉。
“这匕首看着神气！”李毓宁一边吃着哥哥为自己拆好的兔肉，一边看着柴镇斯的匕首说道。
“公主若喜欢，拿去便是。”柴镇斯说罢便将匕首用衣服一擦，刀尖冲己，刀柄冲前递过去。
“镇斯兄，不必。这柄上还有你柴氏族徽，想必是重要的物件。宁儿，我还给你寻了新弓呢，你不瞧瞧？”李呈对妹妹道。
“真的？我去试试！”李毓宁一阵狂喜，说着就要起身。
“慢着慢着…黑灯瞎火的怎么试弓啊？”李呈将妹妹摁住。
“怎么不能试，我又不是后羿非要射太阳！”李毓宁听到有专门给她寻的弓，而母亲行前就不许她带上弓箭去长安，已经急不可耐了。
“吃你的，我去取。”李呈拍拍妹妹的肩膀，便起身去拿弓了。
篝火旁只剩李毓宁和柴镇斯二人，柴镇斯心想：她连吃饭都不利索，怎么试弓呢？于是看看李毓宁的手问：“殿下还疼吗？”
李毓宁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柴镇斯是在问自己的手：“哦，不疼了！都怪那弹弓粗糙不堪。”
“明明是被烫的…”柴镇斯心想，他拿棍子捣捣火堆，又添上两根柴，说：“多谢公主相助，果真不同凡响。”
“你也厉害！”李毓宁看着柴镇斯笑了，“只可惜爹爹还没开始教我剑术，否则我也能杀敌了。”说着便挥起兔腿比划了几下，“到了长安，将军教我用剑可好？”
“那怎么能行！我是说，公主的功夫都是圣上亲授，镇斯万万不可当。”柴镇斯严肃起来。
还没等李毓宁回答，李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宁儿，柴将军！来！”他举着弓向二人招手。
营帐不远处的荒野，柴镇斯举着火把，李呈站在妹妹身旁，而李毓宁正举着弓对准银河，而后拉弓滑下，她用力将箭放了出去，弓箭在寂静无边的夜里发出微弱，但清脆的啸声。
李呈看到箭飞进黑夜无影无踪，一点寻不见距离，对妹妹说：“我说吧，夜里试了也白试。”
“哥哥说的是不错，要是箭上有光亮就好了。”李毓宁又抽出一根箭，向前比划着，“好在手感极佳！”
李毓宁刚想再射一箭，柴镇斯却走上前把住了箭：“公主想要的光亮，卑职有办法。”柴镇斯笑笑看向李毓宁，火把下他的脸庞给人极强的安全感。而李毓宁也看向他，心里明白他定有办法，高兴地点点头。
只见柴镇斯拿着箭袋走了，回来时所有箭顶已经裹了马粪，李毓宁和李呈都没见过这种操作。
“现下只有湿粪，估计燃不了太久，但是看个亮儿是够了。”柴镇斯将箭都点燃，递给李毓宁一支，见兄妹二人看着新奇又说：“战场上经常这么用，试试。”
李毓宁拿着特制的箭，伴着清明的夜空，心里轻快极了。她重新上力将弓拉满，而后指尖一弹，一道流星般的弧线划过夜空，飞了好远好远，才轻巧地落下。荒野上的残雪接纳了这星点的火光，干净漂亮。
“甚美…”李呈不自觉发出赞叹。
李毓宁又欢欣拿起一支“流火箭”，她重新举起，迫不及待地再试一次，可是弹射的瞬间，指尖的疼痛钻心般贯穿她的胸口，一阵心慌蹿至后脑。
光箭飞了出去，照亮荒野的瞬间，似乎也照见了黑夜中的危险。李毓宁的眼中闪过枯草中一双双鹰一般的眼睛，她心头一惊，而李呈和柴镇斯还并未发现异样。
“那是…”李毓宁不自觉颤抖说着，而后迅速拿过两支箭重新发射。柴镇斯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眼神立刻跟着箭也飞出去。
朔风吹过，两束倾斜的光道刺破这层黑暗的遮羞布，荒野中卧着的分明是一支军队！
“不好！”柴镇斯也意识到了危险。
没等他反应，李毓宁又急速射了三支光箭飞向远空，远方的敌人纷纷起身连成了黑线，一股充斥着草原上野蛮气息的杀机，正朝着营地袭来。三道流火映射在三人睁圆的眼中，同样也出现在那一双双鹰一般的眼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