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愣怔后,中也出乎意料地第一个表态:“这有什么的!我两年前才醒过来获得意识,说起来我可能也不是人,我怎么会嫌弃纱夜!”
太宰治乖乖地凑上去贴住纱夜的一侧,伸手环住她的腰:“你其实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类都要好了,像我这样的人都愿意在你的家里尝试着活下去,你就算是变种人又怎么样呢?纱夜就是纱夜,最好的纱夜,我最喜欢纱夜了。”
中也有样学样地立刻表决心:“我也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纱夜了!”
“啪嗒”
一滴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滴落,夏油杰惊愕地看着那摊迅速被地毯吸收的暗色水痕,然后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紧紧抿住了唇。
她哭了,桐生纱夜,爱因兹贝伦制造出生来就无血无泪的人造人,在咒灵离开身体之后依旧记住了感情的运作方式,此刻正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因为决堤的情绪生来第一次哭泣。
两个孩子早就贴了上去,一边一个环住她的腰,如同归巢的两只小狗用脸蛋去蹭她。纱夜没有边哭边说话的经验,她为了不被哽咽影响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甚至还鼓起腮帮子刻意憋了几秒的气,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样没用。
“我……我怎么哭了。”她努力伸手去擦掉眼泪,“我好像坏掉了,那个,可能是冷冻液之类的东西漏了出来……没有人会修这个,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夏油杰伸手在五条悟背后用力捅了一下,五条悟“嗷”地一声跳起来:“你干嘛!”
夏油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她哭了!”
“哦,哦哦,对,女孩子哭了之后要……哎,要干嘛来着……硝子之前哭的时候要递烟,歌姬哭的时候要把她哭得眼睛红肿的丑样拍下来,纱夜哭了我应该……一手递烟一手拍照?”
夏油杰:?
夏油杰:兄弟,难怪这十年你还找不到对象!!!
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帅脸!
森鸥外早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摸摸自己的口袋想找纸巾给纱夜擦。福泽谕吉暗暗瞪了他一眼,但是他发现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递给纱夜——手帕倒是有,但是早就被番茄汁浸透了。
纱夜抽噎地拒绝森鸥外最终递过来的一卷绷带(太宰治:hello你认真的吗,不要的绷带可以给我!),伸手进自己的口袋:“我,我带餐巾纸了……嗝。”
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森鸥外看了一眼这张微微泛黄、看起来好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稿纸,苦笑一声:“似乎这个也不能用来擦眼泪。”
纱夜盯着这张纸半晌没出声,眼泪却默默地越流越多。
“这是……这是给你的。”
太宰治抬起头,有所明悟地看着纱夜把这张稿纸递给森鸥外,而森鸥外这次是真的没想到:“给我的?”
纱夜眼眶红红,但是被泪水洗涤过的红瞳分外地亮:“嗯,给你的,是纱夜要给林太郎的东西,你一定要收下。”
森鸥外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还是接过了这张被叠了四折的稿纸。而五条悟也终于从口袋里找到了在甜品店顺手拿走的餐巾纸,贴心地蹭过去给纱夜擦脸:“好啦好啦,现在你知道人类的哭是怎么回事了吧?以后要是又有今天这种漏冷冻液的情况不要慌,给我打电话,你的五条大帅哥会修!我会非常可靠地把怀抱借给你哦!”
纱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又看向夏油杰:“抱歉,夏油先生,我好像……已经不是你要找的那种没有负面情绪的完美的人了。”
夏油杰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他说。
“欢迎来到人类喜怒哀乐俱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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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没有送纱夜回家。
他自始至终都守在首领的房间里,在老头脱离了“无量空处”的影响、眼见着要恢复意识的时候,这位私人医生立刻给他补了一针麻醉。
福泽谕吉和中也下来救援的时候破坏了电梯,所以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们赶来的时候纱夜他们已经撤走了。面对着损毁严重的地下楼层,昏睡不醒的首领,他们不得不勉强接受了森鸥外的解释。
“我早就提醒过首领,那个兰堂提供的所谓‘咒灵’并不可靠!”一个干部愤愤地开始放马后炮,“这下‘咒灵’反噬了,兰堂也死了,为此付出了代价!”
另一个干部则是忧虑首领的身体状况:“森医生,首领没受伤吧?你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首领受了惊吓,所以我给他吃了点安定助眠的药。”森鸥外微微低头,“但是……不好说。毕竟‘咒灵’这种东西我们都不太了解,除了兰堂还有他请来的所谓诅咒师,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对首领的影响会体现在什么方面,又会什么时候表现出来,只能靠今后继续仔细观察了。”
干部们摇头叹气着终于又纷纷离开了卧室。
在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刚才始终没有出声的人最后一个走了出来。
“老头子真的在被吓昏过去之前真的说了要恢复我的干部候补身份?”尾崎红叶问。
森鸥外用眼神示意她走上前来,尾崎红叶款款移步,慢悠悠地在距离床铺一米远的地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