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轻声道:“在里间呢,您进来吧。”
阔台迈步进入酒馆,安凌锁上门后小心翼翼地问:“陈伯呢?”
一道寒如利刃的目光向安凌脸上射来,阔台微喘着粗气,有些不悦地说:“他有事先回去了。你带路吧,我去看看玉贵人。”
安凌心下一沉,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心里却转过了无数念头:
陈伯回去了?那谁去寻小满?
如果寻不见小满,玉贵人还会留在这里吗?如果她跑了,陈伯和阔台可汗交给我的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
如果她跑了……安凌心里突然抽紧,她刚刚亲口告诉过玉贵人可以从后院逃跑。
真奇怪,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穿过暗黑耸立的桌椅,她和阔台可汗一前一后来到内室门口。
扑通、扑通,那是她极速加快的心跳声。
她把手搭在门上,才发现掌心发潮,上面竟已出了汗。
吱哑一声,内室的门缓缓开启,迎着阔台可汗满是期望的目光,室内如豆的灯火在晚风的吹拂下猛烈摇曳,仿佛下一瞬就要熄灭——
安凌和阔台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二人眼底同时映出了可怕的一幕:
内室的窗棂豁然敞开,寒凉的晚风长驱直入,房间里静得只剩火烛的噼啪声和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刚刚玉贵人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安凌表情空白地看向阔台可汗,只见他青筋暴起,面色狰狞地看向自己。
“玉贵人呢??”阔台可汗低声咆哮道,压抑的震怒让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安凌呆望着豁然大开的窗棂,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惊讶、恐惧、愤怒、无力……太多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口。
她怎么真的跑了?
是了,她一定是听到了我和阔台的简短对话,听说陈伯走了之后,她觉得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毕竟她是来寻儿子的,而陈伯是现在唯一能帮她的人。
疲惫的大脑已然麻木,空白的眼神呆滞无光。安凌怔怔望着空空如也的内室,耳畔传来阔台焦躁的踱步声。
“你连一个南国深宫妇人都看不住吗??”阔台可汗躁怒地低吼。
麻木而凄凉的一笑爬上唇边,安凌木然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我忘了锁窗。”
“愚蠢!无能!”阔台可汗再也控制不住,暴跳如雷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马鞭,对着空气凌厉挥舞,发出尖锐的啪啪声响。
安凌俯身在地,嗫嚅道:“可汗……”
一丝阴鸷在阔台可汗眼底腾然升起,他大踏步走到安凌身前,俯身将她的脸整个地扳了起来,威压的目光重重扫过她面上每一次肌肤。
他从喉咙深处吐出了一句话:“找到她。否则,你拿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