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闻言,立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回二小姐话,那是绝对没有的。老奴瞧着,这位先生当真是个难得的正派人。"
见盛花影面露询问之色,李德全连忙解释道:"您是不知道,这位爷待人接物最是讲究。每日见了庄上的老幼,必定先拱手作揖;用饭时从不与人争抢,总是等旁人先动筷子;就连对洒扫的小厮说话,也都是'请'字当先。"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又补充道:"更难得的是,这位先生闲来无事时,常在老槐树下教庄里的娃娃们认字。昨儿个老奴还看见他蹲在泥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教狗儿写'稻'字呢。"
盛花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走,带我去见见他。”
盛花影在李德全引领下走向偏院,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远远就听见孩童清脆的读书声。
转过一道门,看见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书生正弯腰握着个孩童的手,在地上描画着什么。
"先生,"李德全轻咳一声,"我家小姐来看您了。"
书生猛地直起身,
"李清见过盛夫人。"
盛花影抬手示意李德全带孩子们离开,待院中只剩二人,她缓步走到石凳前坐下,将那边账册递给他:"李先生这几日在庄上住得可还习惯?"
李清接过册子,拱手道:"承蒙夫人收留,这几日过得很好。"
他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掠过远处的稻田、近处的老槐树,"这庄子安宁祥和,农人们淳朴善良,简直。。。简直像是书中所写的世外桃源。"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有些哽住:"只是每每想到陈留县的父老乡亲们还在挨饿受苦,小生就心急难耐啊。”
盛花影声音沉了几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李清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夫人有所不知,清有位同窗在户部任书吏。
今年陈留大灾,我去信问他朝廷何时赈灾,他悄悄告知我,朝廷已经拨下赈灾粮,而且足足有一千二百石。"
"我本以为百姓可无忧矣,可万万到了县里,竟只放出不到二百石。"
"城东的粥棚,每日只施两锅稀得照见人影的米汤。百姓们吃不饱哇,城郊的榆树皮都被剥光了,有人甚至卖儿鬻女,就差易子而食了!"
盛花影注意到他颈侧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在县衙有个旧识,一次酒醉后说漏了嘴。"李清眼里冒火,"就在朝廷放粮次日,方县令连夜将九百石新粮转卖给了粮商周百万!我拿着证据去找县令理论,第二日就被诬陷偷盗官银。。。"
"他们把我关在水牢里,用烙铁逼问账簿下落。我本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了。好在牢头是我同乡,偷偷放了我。。。"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李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逃出来时,正遇夫人行善。若不是夫人,我恐怕已经被抓回去了!"
“多谢夫人!”
李清站起来,整整衣冠,一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