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晨抬起她的脸，“你看着我…”
他说：“许念今，谢谢你回来，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许念今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所以，就算要卑微，卑微的那个人也该是我。”
他忍不住亲吻了她的唇。“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最后一个字说完，尾音破裂，江晓晨俯在她的肩头□□了一声。
须臾，许念今觉得肩膀一热，皮肤湿润的触感使她整个人一僵。
那是江晓晨的眼泪。
这一晚她们几乎没睡，江晓晨化身好奇宝宝，问了很多问题，许念今耐心地一一作答。
从顾星赴威胁江晓晨的前程开始讲起，再讲到自己并不愿意回忆起的母亲，讲到自己彻底崩溃后的心境。
“我到古镇头几个月，真的很折磨。”许念今握住江晓晨的手，在他手心亲吻。
“那时候我很绝望，每天都云里雾里，不知道要做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
江晓晨将她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有一日，我割腕了，顾哥崩溃了，崩溃后他开车带我去医院，我被送进icu，也是那一次，医生发现了他的问题，他太焦虑了，整个人情绪很不好，发抖，自言自语…然后我们俩住了大半年的院，在两个房间里分开治疗，就隔着一堵墙…”
“我在半夜能听到顾哥痛哭，听到他跟我忏悔，那一刻，我就原谅他了。”
江晓晨问：“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医生到现在也不承认我能痊愈，其实这方面的疾病确实没有根治的可能，但我很自信，我觉得我找到你，肯定就能痊愈。”
江晓晨笑着说：“原来你是把我当解药来着。”
“嗯，是良药，治愈我的良药。”她的声音轻下去，“这世上总得有个人，或者有样东西，让你一想起就有希望啊。”
“我刚刚还想去找顾星赴打他一顿。”江晓晨咽了咽口水说道，“现在想想，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替你打过他了。”许念今说，“第二次割腕的时候，他来抢水果刀，我误伤了他，他的腹部，留下了一个疤痕，大概…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消失了。”
“他没死，没死就是最幸运的。”江晓晨有点恨恨地说。
“不。”许念今声音陡然变大。
窗外灰蒙蒙的，似乎快天亮了。
寂静的清晨，这样清晰的声音让人提神醒脑，江晓晨的眼神明亮，即便没有睡，看起来依然精神百倍。
许念今继续讲：“他迅速换了衣服，叫了司机送我去医院，然后静静地躺在家里，想了结了自己。”
江晓晨没有说话。
“坐上车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了意识，我也不想活了，那时候是傍晚，古镇满天的红霞，真的好美啊！顾哥带我去那儿的初衷，是想我能康复，能痊愈…但他自己也病了，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我。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消失了，痛苦是不是也能跟着消失？！耳边有两个声音回答了我，一个声音告诉我说：是的，你是痛苦的根源，你害人害己。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说：不，不是，这个世界没有你会变得很坏，你有把它变好的力量不是吗？”
“我问为什么会变坏？那个声音说：因为有人会很难过。谁还会为我难过？我想了很久，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回忆如潮水涌来，我大哭不止…救护车开出去很远了，我挣扎地坐起身，拉着医护人员的手告诉他们，赶紧去救顾哥…我不想他死，我也不想死了，我想要努力一次，就一次！”
江晓晨抚摸许念今的手腕，抚摸那两条微微凸起的疤痕。
轻轻地问：“痛吗？”
她摇摇头，“不痛，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痛。老实讲，还有点爽。”
“爽？”江晓晨闭上眼睛，叹气道：“我不信，我改天自己试试。”
“不行。”许念今严厉地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说往手臂划一刀，看下痛不痛？”
许念今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咬得挺重。
良久，松开他，手臂留下了一圈完整的牙印。
“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