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观南抬眸看向那间门户大开的柴房,心下微动。
“大哥哥,你和沈姐姐吵架了吗?”虎仰着头眨巴着眼睛问他。
没想到一个孩能看出他跟沈鸢的况。
王观南扯了扯唇,想笑,最后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
她不需这个钱,可虎一家人需,她把赏银留给了虎一家人,在他们的再挽留下笑着和他们告别,她从前很不喜欢分别,可这些年却早已习惯了分别的滋味,即便再不舍也能笑着与他们告辞。
她没让他们送,一个人走了出去。
来时一个包袱,走时还是一样,唯独多了一双绣花鞋。
……
沈鸢没有在许昌待很久。
天后,虎一家人彻底痊愈,官府也派了人来,许昌的知府大人很感激她,想请她去城中参加答谢会,沈鸢却没答应,她原本就不是了那些声留在这,不官府送的那五十两赏银,她还是拿了。
沈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气色已然好了,便道:“我们聊下。”她说完,抬脚往走去。
王观南听到这话心下一沉。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犹豫了下,还是立刻跟了去。
王观南站在马车旁,他这几天也待在虎家,平时会帮着做些需力气的杂活。
“去哪里?”看到沈鸢来,他立刻出声询问。
这几天他和沈鸢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沈鸢也没有再赶他走,这让他不由生出一抹错觉,或许她已经原谅他了,或许她……
看着她鞋子和裙角溅了淤泥,王观南不由皱眉,沈鸢却没当一回事,甚至看到王观南的表,她还笑着说道:“端州水患那次,我和一群流民挤在一起,别说水坑了,就连下着雨的破庙也住好几天。”
似乎没想到她会与他说起这些事,王观南有些惊讶,听她说的内容又不忍皱眉。
他没想到她还遇水患。
羊肠道。
沈鸢一个人走在前面。
昨儿夜里下雨,路上有不少水坑,即便再怎么注意,有时候也会不幸中招。
王观南却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这六年她是这样来的,他看着沈鸢恬静的侧脸,看着万道金光下,她温柔的眉眼,薄唇几张几合,最终能吐出的竟只有个字。
“……对不起。”
懊悔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来气。
“怎么会遇水患?”
“师父在端州有个好友,我和他去参加他那位好友的生辰,后来碰水患索性就留下来帮忙。”沈鸢的声音是天生的金陵调子,即便这些年走南往北也未变,还是那副温柔的调子,她絮絮与人说起这几年碰的事,端州水患、云南虫谷、大漠黄沙……也曾遇盗匪,甚至还跟师父马贼绑。
这么多惊险的事,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午后在自家庭院看了一本闲书喝了一盏清茶,平淡极了。
沈鸢轻轻叹了口气。
她回望身后的青年,他低着头,还是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懊悔。
“观南。”
如当初他没那么任性,没那么骄傲,她又怎么可能遇到这些事?差点,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想到她曾经遇到的那些事,王观南的眼眶通红,脊背也忍不住佝偻了一些。
“对不起……”
他沙哑着嗓音重复呢喃。
“回去吧,我听因因说你如今和老夫人住在一起,不让她担心。”
“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