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打算去昌县找到师父后就和他一起去汴京保和堂帮师兄的忙,可昨日收到师父的信,他说去颍州那边找仙草,怕他出事,沈鸢自然不敢让他独去,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她也好好放松下,希望等之后去汴京的时候,她和王观南即使面也能够坦然相处。
她轻声唤他的字,看到他身形微颤,温声说,“我还是昨夜那句话,我从未怪你。”
王观南没说话,他仍低着头。
沈鸢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又开口,“我也相信你对我的爱是真的,可我已经不需了。”她看到他浓密睫毛下湿润的眼眶,那双曾经无数次入她梦的桃花眼就这样湿漉漉地看着她,沈鸢他看得,心有些乱,这一些,还不足以让她改变她的心意。她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缓缓说,“你还年轻,这世上喜欢你的人有许多,不再耽误在我的身上了。”
沈鸢抬脚离开。
这一次,王观南没有出声留下她,也没有跟着她离开,沈鸢坐上官府替她准备的马车去往颍州。
车帘风卷起。
擦肩而的时候。
她的袖子王观南牵住。
牵着她袖子的手像是用了很大的力道,就连手指有些微微白了,沈鸢没说话,只垂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那只手,不知道去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一会,那只手便松开了,它颓然地垂在身旁,就像他的主人一样,一点精气神没有。
她以说清楚后,她会轻松的,可想到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她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很难受。
不沈鸢并不担心。
时间从来是最好的治愈品,当初那么难受也来了,如今也一样。
她能够看到依旧留在原地的王观南。
寒风卷起他的头,他还抬着头凝望她离开的身影,起初沈鸢还能看清他的脸,可等马车远去,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到最后变成一个虚无的黑点,她便什么看不到了。
收回目光,沈鸢靠回到马车里。
刚刚还哭叫不止的老人这会倒是安安静静,甚至称得上有些乖巧,他看了看沈鸢,咕哝道:“我这不是想给你开开眼吗。”
他声说,女子一瞪,忙又道:“好了好了,我不了不了。”
“以后也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眼老人一双眼睛乱转,显然是没有听进去,沈鸢垂眸,静默许久后说,“这世上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您是也走了,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
半个月后,颍州宣山。
“哎呦,我的仙草!”一个衣着褴褛,头花白的老人看着万丈悬崖,吱哇哭叫。他身边站着的女子倒是貌美,即便衣服沾了尘土,也还保持着惯有的端庄,只是语气显带了点指责,“您就记得仙草,我是晚来一步,您是不是跟着您的仙草一起下山了?”
沈鸢却皱眉。
这会天色已暗,等她下山再上山,不知道得多久,何况这深山野林也不知有没有猛兽,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我先扶您下山,我看半山腰那边有座亭子,待会您在那歇息,我再去山下找人。”
老人其实不重。
老人最怕她说这样的话,他自己早已把生死看淡,今天死天死一样,死前是能再看下仙草,他还觉得自己赚了。这是换作他其他徒弟说这样的话,他只会翻白眼让他们滚,偏偏说这话的是沈鸢……老人挠了挠头,最后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只能告饶,“行行行,我以后绝对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生怕她继续说,老人忙道:“你快下山找人吧,我就在这等着你。”
他之前伤了腿,不好走路。
此时天色已趋近昏暗。
紫红色的晚霞下,沈鸢抬头,一张熟悉的面貌落入她的眼中,是沈鸢怎么也没想到的王观南。
“你……”她怔怔看着人。
沈鸢撑着他还是觉得有些累。
“还行吗?”老人怕压垮自己的徒弟还一直吊着自己的身体,没把所有的份量压到她身上,即使如此,沈鸢也已经气喘吁吁了。
“可以。”沈鸢咬着牙,吊着一口气继续搀着老人下山,山路本就崎岖,她又连着赶路已经许多日不曾歇息好了,头晕目眩间,她一不心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便趔趔趄趄晃了起来,怕把老人摔倒,沈鸢变了脸,正想把自己当肉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人扶住了。
有王观南的帮忙,下山变得简单了许多,可沈鸢的心却变得十分复杂。看着王观南背着师父走在前面,沈鸢还是没忍住皱了眉,她是今日到颍州的,能这么巧出现在她面前,看来他还是跟了她一路,平复下去的心再次变得起伏起来……
到了山下。